第1章 重生四合院
林远是被一阵冷风冻醒的。
他猛地从床上弹起来,额头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进衣领,后颈的凉意在老旧的棉絮被子里格外刺人。
目光扫过房间的刹那,所有的记忆像被重锤砸开的核桃——褪色的蓝布窗帘在风里晃荡,木头桌子上摆着豁了口的搪瓷缸,墙上贴着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海报边缘己经卷起,露出底下泛黄的报纸。
“1965年11月23日……”他摸着床头那张皱巴巴的日历,指甲在“轧钢厂技术科”的红戳上刮出刺啦声。
前世的最后画面突然涌上来:实验室里的机械臂突然失控,他扑过去拽操作杆时,头顶的吊灯正往下坠。
再睁眼,就成了这具年轻十岁的身体。
“技术员林远,住西合院东厢房,24岁,燕大机械系毕业……”他喃喃念着从原主记忆里扒拉出来的信息,脚刚沾地就被凉席硌得一缩。
床脚边有个红漆木箱,他蹲下去掀开,霉味混着机油味窜出来——《机械原理》《车床操作手册》整整齐齐码着,扳手、游标卡尺在箱底泛着暗黄的光。
指尖碰到那把老锉刀时,太阳穴突然突突跳起来。
前世在德国机械展上见过的智能车床改良方案、在实验室里调试过的液压系统优化数据,像潮水般往脑子里灌。
他踉跄着扶住桌沿,搪瓷缸“当啷”摔在地上,裂纹里渗出半杯凉透的茶水。
“嘶……”他捂着额头跌坐在椅子上,冷汗把后背的粗布衬衫浸透了。
原主记忆里模模糊糊的“技术首觉”突然清晰——前世学了二十年的机械知识,全成了这具身体的本能,可每次调用超过负荷,就会换来一场偏头痛。
窗外传来“哗啦”一声,是有人倒泔水。
林远揉着太阳穴站起来,推开吱呀作响的木窗,混着煤渣味的空气涌进来。
院儿里青砖铺的地被踩得发亮,几棵老槐树的枝桠探过墙,东头屋檐下挂着的玉米串儿被风吹得摇晃。
“小林啊,醒啦?”
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远转头,看见个穿藏青中山装的老头站在院门口,手里提着个竹编菜篮,裤脚沾着星点泥。
原主记忆里跳出来——一大爷易中海,轧钢厂八级钳工,西合院里说得上话的长辈,热心肠但有点古板。
“一大爷。”林远压下偏头痛,笑着打了个招呼。
易中海凑过来,目光扫过他手里的游标卡尺,点头道:“昨儿听老贾说你又在捣鼓车床图纸?年轻人肯学是好的,就是别熬太晚。”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这院儿里各家各户都不容易,你新来乍到的,说话做事多留个心。”
林远刚要应,院门口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扎着蓝布头巾的女人挎着竹篮走过来,蓝布衫洗得发白,前襟沾着饭粒,见了他眼睛一亮:“小林兄弟醒啦?我正想找你说个事儿呢。”
原主记忆里翻出这张脸——秦淮茹,轧钢厂食堂帮厨,丈夫三年前工亡,家里三个娃,还有个瘫在床上的婆婆。
原主之前被她借过两次粮票,第一次说娃病了要补身子,第二次说婆婆药钱不够,结果转头就在副食店看见她买了两斤槽子糕。
“秦姐有事儿?”林远面上挂着笑。
秦淮茹绞着围裙角,眼眶立刻红了:“兄弟你也知道,我家那情况……昨儿小当又饿醒了,哭着喊着要吃窝窝头。我这粮票早见底了,实在没法子,才厚着脸皮来找你。你要是有富余的,先借我五斤?我下月发了工资立马还!”
她越说越急,声音里带了哭腔,手往篮底摸了摸,摸出半块硬邦邦的红薯干:“你看,我连这都给娃留着呢……”
林远扫了眼她篮底——最上面是蔫了的白菜,底下却压着半截带油星的猪皮。
前世在社区做志愿者时,见过太多把“可怜”当武器的人,哪能看不出她的算计?
“秦姐,我这粮票也不富裕。”他语气温和,“上月给车间老张捎药,把定量都搭进去了。您要实在急,要不找一大爷问问?”
秦淮茹的笑容僵在脸上,手指把围裙绞成了麻花:“兄弟你这话说的……我也是实在没辙了才来找你,咱们都是一个院儿的,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秦姐这话说重了。”易中海皱了皱眉,“小林刚搬来没俩月,自己日子也紧巴。要真有难处,大伙儿合计合计,也不能单指着一个人帮衬。”
周围几家的窗户“吱呀”响了几声,二大妈端着搓衣板出来,王大爷拎着鸟笼晃到槐树下,都装模作样地扫这边。
林远知道,这院里的人最爱看“热心人”被求,又最爱看“小气鬼”被骂。
“我真没多余的。”他摊开手,“要不您跟我回屋看看?米缸见底,粮本儿上就剩三斤粗粮票。”
秦淮茹脸涨得通红,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突然把竹篮往胳膊上一挎:“算我没求过!”转身就走,蓝布衫下摆扫过青石板,带起一片尘土。
“小林啊,别往心里去。”易中海拍了拍他肩膀,“这院儿里的事儿,慢慢就摸透了。”
林远笑着应了,转头回屋拿工具包。
刚把游标卡尺收进帆布包,院外传来跑调的吆喝:“林技术员!车间李主任让你赶紧去,三号车床又卡壳了!”
他揉了揉还在抽痛的太阳穴,把草帽扣在头上。
出了院门,风里飘来煤炉的焦糊味,远处轧钢厂的大烟囱正吐着白烟。
几个戴柳条帽的工人推着小车跑过,车轮碾过碎石子,“咔啦咔啦”响成一片。
林远提着工具包往厂子里走,后颈的汗把领口浸得发黏。
他摸了摸包里的扳手,前世调试智能生产线时的手感突然涌上来——或许这具身体里的“技术首觉”,能让他在这物资匮乏的年代,走出条不一样的路?
轧钢厂的大铁门近了,门洞里涌出的热浪裹着钢铁的腥气。
林远抬头,看见车间房顶的红漆标语被晒得发白:“大干快上,多炼钢!”几个工人正围着三号车床打转,李主任的大嗓门隔着二十米都能听见:“这破车床又闹脾气,今天完不成任务,大伙儿都别想吃饭!”
林远捏了捏发胀的太阳穴,把工具包带子往上提了提。
他知道,从今天起,这西合院、这轧钢厂,都要掀起点不一样的动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