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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朝堂之争
晋文公推行“裂地以分民”的土地改革后，晋国国力蒸蒸日上，如日中天，威震诸侯，称霸天下。
然而，历经一百多年的传承后，晋国的权柄逐渐被六卿把持。
后继之君晋景公为摆脱六卿的控制，毅然将都城迁至新田，可还是没能摆脱六卿，没能拯救公室。
不过这并没有影响新田成为晋国的繁华之都，数十年以后，这里己然筑起高大巍峨的城墙，建起金碧辉煌的宫殿。
在智、赵、魏、韩西卿的推动下，尽管晋国己不复往日称霸天下的王者之气，但隐约有了复兴之兆。
朝会上，国君姬凿正襟危坐于朝堂之上，然而在智瑶、赵无恤、魏驹、韩虎等群臣面前，却显得怯懦畏缩、战战兢兢。
智瑶、赵无恤、魏驹、韩虎席地而坐，朝堂内一片寂静。
姬凿偷偷瞥了智瑶一眼，见他并无开口之意，便轻轻地吸了口气，微闭双眼，静静等候朝臣奏事。
话说这年过半百的智瑶，虽己头发半白，脊背也有些佝偻，但这丝毫掩盖不了他英俊的面容。
在怯懦的晋公姬凿和相貌平平的赵家家主赵无恤面前，他依旧显得英姿飒爽、英俊威武。
片刻的沉静后，赵无恤打破了沉默。他恭敬地施了一礼后说道：
“启禀国君，我晋国称霸百余年，天下诸侯无不臣服。但近些年来，竟然被小小的越国抢了风头，我等实在不干，因此苦思强国之策。
臣赵无恤以为，我晋国君臣应痛定思痛，齐心协力复兴晋国，臣赵无恤定当倾尽赵氏之力报效国君。”
姬凿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向智瑶投去求助的目光。
智瑶神色镇定，缓缓睁开眼睛，仔细揣摩着赵无恤之言背后的深意。
魏驹、韩虎对视一眼，均默不作声。
不一会儿，智瑶轻咳了两声，然后提高嗓门，带着些许不悦的说道：
“赵大人说得好啊，越国抢了我晋国的霸主之位，我智瑶一方面痛心疾首，另一方面为晋国复兴殚精竭虑。
自从当上晋国的正卿大人二十年来，常常东征西讨，只为让我晋国复兴称霸，可收效甚微啊，我己无计可施，不知赵大人有何良策？”
姬凿目不转睛地盯着智瑶，生怕错过他说的每一个字，对他的说话连连点头称是。
魏驹、韩虎轻抚胡须，不时微微颔首。
这时赵无恤突然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地说道：
“国君、智大人，范氏和中行氏之乱长达八年，此乃我晋国由盛转衰的根源。
如今，范氏和中行氏家主虽兵败逃亡，但两家宗族仍在。不铲除这两家余孽，我晋国之祸难除，霸业难兴啊。
臣赵无恤恳请国君和正卿大人下令，铲除范氏和中行氏余孽。”
赵无恤此言一出，众人皆为之一振。
国君姬凿更是惊出一身冷汗，结结巴巴地说道：
“范氏和中行氏作乱，卿等己将带头之人正法，寡人也废除了两家卿位，赵卿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启禀国君，我赵无恤此举只为彻底灭掉中行氏和范氏，将两家土地收归公室，以便国君招兵买马，东征西讨，实现复兴霸业的壮举，还请国君示下。”
姬凿再度陷入沉默，因为数百年来，晋国公卿作乱，但公室从未成功收回过覆灭公卿土地。
尤其是近几十年来，晋国公室衰弱，权柄掌握在六卿手中，他们逐步蚕食晋国的土地和人口，晋国国君早己沦为傀儡。
此刻，国君姬凿万万没想到贪婪的赵氏公卿赵无恤，竟然提出没收中行氏和范氏土地归公室所有之策，他实在摸不透赵无恤的心思和背后的阴谋。
身为晋国正卿的智瑶也一脸茫然，全然不知这位假仁假义的赵无恤究竟有何打算。
他不停地抚摸着长长的胡须，对国君姬凿频频投来的求救目光置若罔闻。
这时，率首的韩虎站了出来。
他看了赵无恤一眼，又望向国君姬凿和正卿智瑶，不假思索地说道：
“启禀国君、启禀正卿大人，臣韩虎以为中行氏、范氏虽有罪，但也曾为我晋国效力了上百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我等若赶尽杀绝，恐遭天下诸侯诟病。不如没收两家一半的土地归公室和我们几家所有，剩下的土地就留给两家后人吧。”
“启禀国君、启禀正卿大人，臣魏驹赞同韩大人之计，还请国君和正卿大人给中行氏、范氏后人留一条生路。”
韩虎和魏驹的一唱一和，瞬间化解了姬凿、智瑶与赵无恤之间的紧张气氛。
智瑶向国君姬凿点了点头，姬凿终于露出了喜色。
然而，未等姬凿开口，赵无恤再次站起身来，气愤地说道：
“国君，当年栾盈之乱后，栾氏土地归属长期不明，致使其后人重返晋国，煽动自家领地上的百姓造反，那可是差点灭了我晋国啊。
国君、正卿大人，前车之鉴犹在，若不早定范氏与中行氏土地的归属，恐怕栾盈之祸将再度上演，还请国君和正卿大人早做决断。”
赵无恤这番话让姬凿瑟瑟发抖，当年的栾盈之乱差点让晋国灭国，那一幕幕血腥场景频频在他脑海中浮现，他吓得魂不守舍。
智瑶同样后背发凉，因为中行氏和范氏作乱时，是他倒戈赵、魏、韩三家，才使中行氏和范氏战败。若中行氏和范氏卷土重来复仇，他智氏一族首当其冲。
韩虎、魏驹面面相觑，互相点头示意。
姬凿浑身颤抖地喝了一口酒，战战兢兢的说道：
“智卿，寡人以为赵卿所言有些道理，不知智卿意下如何？”
智瑶缓缓的站起身，在赵无恤、韩虎、魏驹三人身边来回踱步，思索片刻后正气凛然地说道：
“铲除范氏和中行氏余孽，利国利己，势在必行。
其土地和人口收归公室所有，我智瑶举双手赞成，若有人想独吞范氏和中行氏土地，我智瑶与他势不两立。”
说罢，智瑶站在赵无恤面前，拔出宝剑插在地上，冷哼一声后转头面向姬凿，施了一礼后说道：
“启禀国君，铲除中行氏和范氏余孽，没收其土地归公室所有，可壮大公室和我晋国之力，我智瑶责无旁贷，义不容辞，请国君示下。”
话音刚落，智瑶便抱拳施礼，在姬凿面前跪下。
赵无恤、魏驹、韩虎也纷纷行礼下跪。
姬凿长舒了一口气，微微整理了一下仪容后大声说道：
“传寡人旨意，智卿，便由你率领智、赵、魏、韩西家将士诛灭中行氏和范氏余孽，收回中行氏和范氏土地。
望智、赵、魏、韩西卿舍生忘死，不负寡人所托，助我晋国霸业复兴。”
姬凿用尽全身力气下完旨意后，在侍从的搀扶下，惊魂未定地离开了朝堂。
智瑶恶狠狠地瞪了赵无恤一眼，愤怒地转身离去。
韩虎、魏驹跟在赵无恤身后，看着他迈着大步离开朝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