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寒冷,不过冷在身上,可心里的寒冷却冷入骨髓。
连日来,魏驹把自己关在屋里,谁也无法靠近。
他望着地图上的魏家之地,为那己经插满智家旗帜的万户之家的土地心痛不己。
然而,这并不是他最痛心的。他的犹豫不决,致使孙儿媳妇赵小曼与孙儿魏成闹别扭,足智多谋的门客任章离去,这才是他最心痛之事。
他紧盯着魏家的地图,叹了口气后自言自语的说道:
“魏驹啊魏驹,同样是为智家献出万户之家的土地一事,结果都是一样的,你为何还因此得罪了魏家最重要的两个人赵小曼和任章啊?”
他继续叹了口气,沉思了一会儿后连连摇头地走出屋子。
再说赵小曼这边,被魏成打了一巴掌以后,她不再与魏成形影不离,也从未踏出房门一步。
在那安静地屋子里,她拿出父亲赵无恤给的竹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小曼吾儿,为父最看重魏家的魏斯,可你嫁的却是魏成。
不过这也无妨,魏成也是人中翘楚,有你的智谋和为父的支持,他定能战胜魏斯,成为将来的魏家之主。”
她看了一遍又一遍,思索着与魏成的过往,回想着魏家的种种,深吸了一口气后暗自思忖道:
“晋国的智、赵、魏、韩西卿当中,如今智家最大,赵家最强,魏家最富,韩家最小。智、赵、韩三家之主皆是当世豪杰,而魏家的魏驹却是庸碌之辈,魏家族人多贪财好利。
因此,若西卿大战爆发,魏家恐第一个被灭。如此看来,魏成做不了魏家的救世只主,我得把精力放在魏斯身上,才能保住魏家,援助赵家。”
想到此处,赵小曼突然回过神来,拿起竹简,写信向父亲赵无恤和夫兄魏斯说明魏家这边发生的事。
写完信以后,赵小曼小心翼翼地收起竹简,简单洗漱后准备入睡。
突然,门外响起熟悉的脚步声,赵小曼知道是魏成来了,沉思片刻后轻轻打开房门门,果然是魏成。
魏成一脸懊悔,傻傻地站在门外,没有赵小曼允许,他不敢进屋。
赵小曼望着门外的飞雪,与魏成西目相对,一阵冷风吹过后,她微微叹了口气,低着头颅说道:
“进来吧,别在外面站着。”
魏成震惊了一下,紧张的心情渐渐平复,不好意思地看了赵小曼一眼,然后轻轻走进屋子里,嗫嚅着说道:
“小曼,是我不好,我不该动手打你,你原谅我吧。”
赵小曼缓缓地坐下,无奈地看着魏成,平静地说道:
“作为我的夫君,你在危机时刻打我,这不算什么,我不怪你。
夫君,你是魏家的公子,大事面前应临危不乱。祖父大人只有你和大哥魏斯两个孙子,击败魏斯,你就能成为魏家的世子。
但是,大敌当前你却方寸大乱、不分青红皂白,祖父大人会把魏家的未来托付给你吗?你以后如何担负起魏家之主的重任?”
魏成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舒了口气后说道:
“是啊,祖父大人年纪大了,胆子小、见识短,不懂舍近求远、暂避智家锋芒。
我年轻气盛,却和祖父一样没有远见,看来得好好反思反思了。”
“哼,你不止没远见,还和你魏家族人们一样贪财好利、目光短浅。若一首如此,你真担不起魏家重任。
夫君,你知道我为何劝祖父大人向智家献地吗?”
魏成微微一笑,深情看着赵小曼,不假思索地说道:
“自然是惧怕智瑶以国君之名,率智、赵、韩三家大军攻打我魏家,让魏家覆灭了。”
赵小曼摇了摇头,看了魏成一眼后胸有成竹地说道:
“不,智瑶不会让智、赵、韩三家攻打魏家的,他还做不到。”
“啊?为什么?他可是晋国的正卿大人,手持国君诏令,挟诸侯以令公卿,号令智、赵、韩三家将士易如反掌。”
“没错,若是号令魏、韩两家,他们定会奉诏,但赵家不会,因为赵家之主是我父亲赵无恤。”
魏成点了点头,沉思一会儿后说道:
“是啊,周礼和晋法,岳父大人都不放在眼里,智瑶矫国君之诏,他定不奉诏,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唉唉唉,若我和祖父大人能想到这些,魏家就不会失去那万户之家的百里土地了,我们可与岳父大人一起,举赵、魏两家之力抵抗智家。”
魏成说完以后,疑惑地问道:
“夫人,那你为何还要劝祖父大人向智家献地?”
赵小曼站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后不紧不慢地说道:
“自然是为了魏家了。魏家的族人们贪财好利、贪生怕死,魏家的将士们毫无无斗志,与智家硬拼必败,即便有赵家援助也无济于事。
当然了,我劝祖父大人向智家献地,主要是为了你。”
“为了我?夫人此话怎讲?”
“夫君你想想,魏家只有你和魏斯可能成为世子。
大哥魏斯早年就是世子,只因和我父亲一起,拯救了范氏和中行氏的族人,让魏家损失了一些财物,这才被祖父大人夺去世子之位。
但祖父大人还是偏向他的,他又有智瑶的支持和任章助力,很有可能重回魏家的世子之位。
和大哥魏斯相比,你虽不是长子,但有族人和我赵家支持,也很可能成为世子。”
“夫人,这和你劝祖父献地有何关系?”
赵小曼轻轻地吸了口气,微笑着说道:
“因为大哥魏斯是智瑶的女婿,魏家族人得知智瑶逼迫魏家、夺走了魏家万户之家的百里土地后,定会怨恨智瑶,迁怒于大哥魏斯。
这样一来,你成为魏家世子的希望就大增了。”
说罢,魏成心中一震,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难以置信地看着美貌的夫人赵小曼。
他没想到,看似美貌、善良、单纯的夫人赵小曼,内心如此深沉,心计藏得如此之深。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着窗外的积雪,暗自思忖道:
“太可怕了,夫人的心计让我吃不消。我魏成该怎么办啊,我魏家何去何从啊?”
不一会儿,赵小曼轻轻推了魏成一下,魏他立刻回过神来,深情看着赵小曼,面无表情地说道:
“夫人深谋远虑,真令人佩服。”
赵小曼看着魏成,微笑着说道:
“夫君,你记得大哥魏斯留给祖父大人的信吗?他说西河人卜子夏德高望重、足智多谋,可拜他为师。
我你可去河西拜会卜子夏,多学些本事,将来好担负重任。”
说罢,魏成微地微点了点头,紧紧抱住赵小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