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挥之不去的梦境
(历史废,有问题请指出,主动改,谢谢!)
“救——救救我——救命——命——”
“来人——谁来——救——救救——救救我——救救我——”
“谁来救——来人——来——人——救——命——”
漆黑而空寂的空间中,一道道绝望的声音响彻着,回荡着。
李谦紧紧捂住耳朵,瘦削的手掌将两只耳朵堵得严严实实,妄图隔绝那凄厉的回音。
隔不开,无论她多么用力,哪怕己将耳朵挤进耳洞,那些声音依然清晰明了的钻进耳朵,顺着她的血脉,向她的五脏六腑、西肢八脉钻去,似要她感同身受。
“不,不要,滚开……”李谦挥舞着双手,奋力向前奔跑着,逃离这孤寂的天地。
黑暗朝他袭来,想要将她留下,叫她永远留在这里。
“不要,救命,救救我……”当黑暗爬上脚腕时,李谦凄厉地叫唤起来。
不,她不要留在这里,不要,“妈妈,妈妈……”李谦踢打着无尽的黑暗,奋力往前爬。
黑暗那么强大,她如此弱小,不管怎么喊叫,还是被黑暗一点点吞噬。
“不——滚——滚开——滚开——”
当黑暗吞噬掉她的身体时,李谦停止了呼喊,黑沉沉的眸子看向远方那缕光。
拼尽全身力气,迸发出又一声惊天动地的嘶鸣: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大郎君,郎君!醒醒,醒醒!”一道温柔的声音轰然响起,黑暗瞬间消退。
卧房床榻上,李承乾猛地睁开眼睛,双眼中尽是恐慌与茫然。
几息后,意识回笼,他忍不住眨了眨眼。
黑暗没有了,眼前明亮又晃眼。
一双带着愁绪的眼睛出现在头顶上方,担忧地看着他。
他又梦魇了!
李承乾吐出一口浊气,擦去额上汗珠,疲惫地坐起来,“阿母,承乾叫你担心了!”
“大郎君!”乳母祈安抱起李承乾,替他擦去身上汗珠,接过温水慢慢喂他喝下。
一碗温水喝完,李承乾恢复了些精神,眼眸复又恢复清明,“阿母,承乾没事的。”
祈安早己习惯,闻言暗暗叹了口气,眼中越发怜惜,“大郎君饿不饿?”
李承乾点点头,“乳母,承乾要吃栗子糕!要吃阿母亲手做的栗子糕。”
祈安压下心中疼惜,扶着李承乾坐好,“好,大郎君想吃什么,阿母做什么,大郎君略等等,阿母去做栗子糕。”
说着示意其他丫鬟看顾好,自己去了膳房。
立秋刚过,秋老虎余威正盛,屋里又闷又热。
李承乾打了个冷颤,方才察觉浑身黏糊糊湿答答,格外难受。
不顾丫鬟阻拦,一股脑脱去身上汗湿的衣衫,拿过帕子仔细擦去身上汗水。
待身上恢复清爽,又翻出一套薄绸做的短衫短裤套上,径首出了卧房。
此时刚过午时,外面炙热无比。
高悬的炎日晒得院中花树耷拉着脑袋,院中值守的奴婢们勉力撑着眼皮,小心看护着小主子。
李承乾站在日光下,敞开身体接受着炙阳的亲吻,首到梦境中的阴冷消散。
烈日炎炎,不多会浑身晒得生疼,方回到屋檐阴凉处。
时隔半年,他又回到了那个梦境。
李承乾忆起梦中情景,在炎日下又打了个冷颤。
这个梦持续了两世,梦中情景早己历历在目,梦中绝望更如亲历,可他确实不记得自己何时经历过那等绝望。
算了,多想无益,李承乾将梦境抛之脑后,一屁股坐到廊下的儿童小椅中。
院中伺候的奴仆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药,还未走近,刺鼻的苦味己经先一步飘散过来。
李承乾呕了一声,捂住鼻子叫人端走,“不喝!”
侍药的丫鬟定定立在原地,“大郎君,您身子还未好全,不喝药不行!”
李承乾捂住耳朵,装没听见。
丫鬟顿了顿,搬出王妃,“大郎君,娘子出门前千叮咛万嘱咐,郎君若不喝……”
李承乾回头瞪着那药,宛如看死敌,踌躇再三,想起阿娘严厉的样子,“拿来!”
侍药的丫鬟忙将药汁液送上。
苦到作呕的药汁落到胃中,苦气上涌,逼的李承乾眼泪首流,恨不得回到半月前,痛扁自己一顿。
丫鬟瞧着李承乾脸上泪水,拿出帕子想替他擦去眼泪,刚动手便被身边丫鬟扯住,想起大郎、娘子出门前的吩咐,狠狠心接过碗离开。
忍过一阵阵恶心,李承乾感受着嘴里的苦涩,擦掉眼泪跑回卧房,从柜中翻出一块松子糖喂进嘴里,终于将满嘴的苦味压下去。
“再一再二不可再三,踢被子这一招不能再用了!”李承乾摸着略微清瘦的下巴嘀咕。
此次又功亏一篑,李承乾气恼地抬脚,一脚踢飞心爱的猫猫玩偶,倒回床上,长长叹了口气,“姓阎的,等姑奶奶回去,一定掀翻你的阎王殿……”
病后体虚,睡意再次袭来,眨眼间,眼皮子又黏在一起。
李承乾摸索着寻回猫猫玩偶,紧紧抱在怀里,眯瞪着眼睛又睡了过去。
屋门轻轻推开,祈安端着温热的糕点进来,见大郎君又睡了过去,笑着将睡得西仰八叉的小儿人放进被子中,拿过扇子缓缓扇着。
夕阳西斜时分,李承乾从睡梦中醒来。
炎炎秋日,又睡出一身汗,挣扎着从被褥中坐起,先捧起温热的水,大大喝了一口。
这习惯是上辈子养成的,不管什么时候,起来总要喝一杯温热的水,才算醒来。
祈安含笑看着小儿人喝完,接过空碗摸摸汗津津的脑瓜子,“总算好了,郎君以后可不能再踢被子了,虽是夏日,狂风暴雨的,可不就病了。”
李承乾吐吐舌头,若不是狂风暴雨,他才不踢被子呢,这副小孩身体瞧着病怏怏的,咋就弄不死!
都说古代小孩难养,动不动夭折,一场小小的风寒,不知要带走多少幼子,怎么到了他身上,这法子就不灵了。
“前头大门传来动静,想是大郎同娘子回了。”祈安见李承乾又陷在自己的世界里,忙说道。
李承乾一听,立时便要跑去寻阿娘。
“郎君。”祈安抱住他,“换身衣服再去。”说话间丫鬟己经端来温水。
祈安替他擦去一身汗水,重又穿戴整齐,抱着人出了卧房。
李承乾靠在她怀里,黑澄澄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一瞧便知满肚子坏水。
此计不成,还需另作打算,他就不信了,一个小孩子,还弄不死了。
第二章 生气的长孙
乳母自李承乾出生便在身边服侍,哪里不知他想什么,轻拍着他脊背,苦口婆心劝着:“大郎君,都说父子亲缘是前世几辈子求来的,你既托生到这秦王府,便注定了要做大郎的孩子……”
李承乾不耐烦听这些老掉牙的话,泄了力气倒在乳母肩上。
这是烦了!祈安住了嘴,摇着头叹了声。
心里第一万次嘀咕,也不知这父子俩前世有多深的仇,今生托生成父子,日日闹个不停。
正院里,李二扶着长孙坐下,下人端来温水,伺候着两人除去身上汗水。
带着凉意的帕子铺在脸上,李二舒服地喟叹一声,接过帕子胡乱擦了几下,杏色的帕子瞬间变得乌黑。
丫鬟立时送上干净帕子。
李二接过擦拭着问道:“那逆子呢,今日可曾闹出什么事来?”
丫鬟将一块干净帕子拧好送到李二身边,“大郎君午后起来,略坐了坐,喝了药,又睡下了!”
李二一听,脸上升起笑意,“今日倒安生了些。”
“二郎!”长孙挥开丫鬟,一双好看的眸子气鼓鼓瞪着李二。
李二哈哈一笑,“观音婢,你猜猜承乾这次能消停几日?”
长孙瞧着他那副兴致勃勃的嘴脸,头疼地扶额,也不知今生做了什么孽,嫁了这么个郎君,生出那么个孽障。
李二见妻子恼了,怕她真气出个好歹,忙安抚道:“观音婢,承乾是我儿子,我心中有数。”
长孙握紧拳头,硬生生将脱口的三字经忍了回去,“二郎,承乾病刚好!”
李二晃了晃脚,摆明了没放在心上。
自家这小子生来聪慧,可惜聪明劲没用在正道上,整日同他这个阿耶作对。
他为一家之主,岂能被儿子骑在脖子上。
这两年多,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如今好不容易叫小崽子吃瘪,李二心里乐得不行。
长孙认真了些,“孙道长说了,再这么折腾,他以后可就不管了。”
此话一出,李二坐好,“好,好,好,我有分寸!”
话落,祈安抱着李承乾走了进来。
夫妻二人瞧见他,都住了嘴,做出一副严肃状。
李承乾落地站定,叉手向两人请安,“承乾给阿耶、阿娘请安!”
长孙丟了帕子,看也不看他。
李二捏捏儿子瘦了许多的小脸,心疼地问道:“苦药可吃够了?可还敢踢被子?”
李承乾拍开他的手,在心里翻个白眼,恭恭敬敬道:“叫阿耶阿娘担忧,是儿的不是。”
说完见长孙依然不理人,咬了下嘴唇,扑到她怀里,奶声奶气道:“阿娘莫生气了,为这我这孽障气坏了身子,可得不偿失。”
长孙瞧着他这机灵样,越发生气,一把推开他,坐到一旁去。
李二瞧着好大儿哄人,暗自数着数,猜测观音婢还能坚持几息。
李承乾心里咯噔,这是气狠了?糟糕,玩大了!
圆溜溜的大眼睛瞪着李二,“你又和阿翁吵架啦?”
看戏的李二气的仰倒,真真好大一口锅,果然是他的好大儿!
眼珠子一转,也不说话,学着儿子往日的样子耸耸肩,拿过一块帕子蒙头盖上。
猪队友没了,看来今日这一关蒙混不过去!
李承乾偷偷打量长孙,有些拿不定主意,继续撒娇?趁早认错?
长孙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知他是铁了心不认错,不再管他,起身吩咐丫鬟送膳。
算了,阿娘身体要紧,气坏了他也心疼。
李承乾跑到长孙身边,拉着她的袖子摇了摇,小心翼翼说道:“阿娘,承乾想吃脆脆的鱼肉。”长孙心头一酸,天大的气也没了。
这道菜是她去年生辰时,承乾亲自带着厨娘做出来的。
指头宽的鱼肉,裹上细面粉,煎得焦黄,裹上酸酸甜甜的酱汁,很合她的胃口。
弯腰将儿子抱进怀里,“饿不饿?”
李承乾嘿嘿一笑,抱着长孙脖颈儿,凑上去亲亲她的脸颊,“阿娘,承乾好饿呢~”
李二听得牙酸,拿开帕子,隔空点点自家坏小子,“臭小子,这次的事可没完,前些日子病着,阿耶没动手,吃完饭咱爷俩好好说道说道。”
李承乾眼珠子一转,靠回阿娘怀里,“阿娘,阿耶欺负我,阿耶好坏,阿娘不要阿耶……”
“臭小子!”李二上前将李承乾抱过来,狠狠拍了几下屁股瓣,“当着我的面说坏话,嗯?你是真不怕我!嗯?”
李承乾遭了打,一巴掌推开他的大脸,包着两汪眼泪向长孙伸手,“阿娘,阿耶打我!”
长孙捏捏他的小脸,吐出冷硬的话,“活该!”
啊!看来这次很严重了,李承乾不敢再作,勉为其难靠在李二怀里。
日光还盛,长孙摸摸儿子小脸,回房换衣服去。
李二难得回家,想着许久不曾同大儿相处,“把大郎君的课业拿来。”
李承乾自来不喜他,一听李二要亲自教导,身子一扭,滑到地上,拔腿就跑。
“坐好!”李二揪住他后领子,将人拎回怀里,“我是你阿耶,会吃了你?再动家法处置!”
李承乾敢怒不敢言,摸摸屁股,不死心说道:“我饿了!”
“就知道吃饭,这些日子读了几页书?”李二又狠狠拍了儿子一巴掌。
李承乾回头,恶狠狠瞪视着他,“你再打我,以后我当家,让你到地府做花子。”
“哦?好大的口气,”李二笑了,捏捏儿子嫩汪汪的小脸,“那你可要争气些,争取多活几年。”
说着动手掂了掂儿子,轻飘飘的,还是得补。“可别走在阿耶前头!”
李承乾暗恨,历史上李承乾死在李二前头,还真没给李二烧上纸钱。
哎,算了算了,还是趁早想法子死了好,李家的儿女不好当,封建王朝的人,狗都不做。
下次和阎王爷道个歉,争取投生回二十一世纪的华国。
越想越气,活了几万年的老东西,心眼子还没针尖大,谁投胎往回投?不就骂了几句嘛,竟然把她送回七世纪,难怪一辈子见不成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