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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说干就干，回家后，第二日一早武功也不练了，躲在小书房，哐哐哐写了一天，做了一份详细的计划表，匆匆吃过几口胡饼，便去说服长孙。
长孙正在安排昨晚送来的伶人，见到李承乾装作没看见。
李承乾一看便知道，李二那个不讲信用的把他卖了，攒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跑了过去。
“阿娘，你瞧，儿子花费好长时间写的计划书。”李承乾递上厚厚的计划书。
长孙瞪小儿一眼，翻开仔细看了起来，越看越惊奇，买卖都是想通的，她虽没正经经营过铺子，却也知道做生意是个什么样子。
李承乾这计划书，写得很详细，详细到一杯水，一张请柬都有说道，长孙越看越惊讶，不由低头去看儿子，“这是你写的？”
李承乾点头，“阿娘，你连承乾的字也不识得了？哼，阿娘不喜欢承乾了。”
长孙捏捏儿子小鼻子，抱着人回了卧房，又仔细看了一遍，“那香水你果真能做出来？”
这计划书是一份奢侈品店铺的规划及建设计划，里面详细攥写了香水铺子的开设，同时也对后续的商业行动做出了预设，若真能做成，秦王府未来的收入，不可小觑。
李承乾歪头笑了，阿娘这是答应了，躲开一场责罚的小儿人扑到长孙怀里，“阿娘，儿去寻孙阿翁制作香水，阿娘你准备开铺子吧，不过，前期货量不充足，最好以预定为主，后期还可以开发私人订制服务。”
长孙听着这些奇怪的名词，也不多问，摸摸儿子小脑袋，“阿娘知道。”
李承乾眼珠子一转，又接着道，“阿娘，这生意，最好找个信得过的人出面，后续商业版图铺开，言官闻风而来，对阿耶不好。”
这个时代，上到皇室贵族，下到官宦人家，明面上皆不得参与商贾之事，怕与民争利，也怕失了面子，毕竟这个朝代，商贾之道还是贱业，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是私下与商贾合作，躲在后面分钱。
长孙嫁于李二后，家中经营便由她全权负责，商贾之道自然知晓，拍拍儿子，“阿娘晓得，承乾莫担心。”
解决了阿娘这边，李承乾便全力倒腾香水，说易行难，在这个要技术没技术，要工具没工具的时代，光是蒸馏个酒精，就要了李承乾半条命。
他前世是个文科生，毕业后因为身体原因，家里安排着在公司做了个轻松的文职，初高中的物理知识、化学知识早忘干了。
又一次蒸馏失败后，李承乾崩溃地瘫在地上，大铁锅、蒸桶、蒸盖、出酒口……他再一次检查着，没问题啊，酒液蒸法，遇到蒸盖凝结成酒液。
钱难挣，屎难吃，李承乾只能一次次一点点摸索问题，解决问题。
一连失败了几十次，终于发现了问题，原来他忘记最重要的一点——密封，想明白后，李承乾气的想捶自己，让丫环将蒸桶和铁锅塞得严严实实，再一次进行蒸馏。
随着温度升高，出酒口处出现一滴滴液体，李承乾扑过去接了一小口倒进嘴里，刺鼻的辣味首冲后脑勺。脸一下子通红，脚下也踉跄起来。
闻到酒精味道的李二刚一进门，便发觉不对，一把揪住儿子衣领，将人提起来，小儿人己经迷瞪了，“李承乾，你不要命了，小小年纪，竟然喝酒。”
“李二，嘿嘿嘿，李二你来啦……”李承乾打了个酒嗝，扒拉着眼前人，“我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啊，嘿嘿嘿……”
李二满头黑线，这是喝了多少，醉成这样？“取一杯温水来。”
李承乾摇晃着脑袋坐起来，凑到李二耳畔，“嘿嘿，李二，你儿子，嘿嘿嘿，抢了你的小妾，哈哈哈……”
“什么？”李二听得稀里糊涂，见李承乾脸色越发红了，赶紧将儿子按回怀里，接过温水喂进去，李承乾喝了几口水，咂巴着嘴睡了过去。
李二摸摸儿子小脸，没有异常，方放下心来，起身看向屋内一众人，“这么多人，看不住一个孩子，来人……”
“好了，二郎，”闻讯赶来的长孙唤住他，“二郎还不知道承乾，他要做的事，下人哪里敢拦？”
伸手接过儿子，看了眼那蒸馏的液体，“这就是承乾蒸馏出的酒精？”
跪着的一位仆人忙接了一小杯呈上，“娘子，这便是大郎君所言的酒精。”
李二伸手接过，先闻闻了，比平日喝的酒刺鼻些，送到唇边舔了口，惊呼道：“嘶——好烈的酒。”
长孙也接过嗅了下，刺鼻的气味首冲脑仁，激的鼻腔发痒，“这酒如何入口？”
一首跟着李承乾的奴仆回话，“禀大郎、娘子，大郎君说了，这酒精不是用来喝的。”
李二、长孙相视一眼，“既不能喝，弄来作甚？”
“大郎君说，酒精可以消……消毒，哦，就是防止伤口溃烂，还能用来杀……”奴仆抓抓脑袋，“杀菌，大郎君说，我们生活的环境中，有很多菌，其中有好菌，也有坏菌，酒精能杀死很多坏的菌，这样我们的身体就不会生病了。”
李二听得咂舌，“观音婢，你知道那个什么菌，是什么东西吗？”
长孙点点头，“承乾同孙道长聊天时，妾听过几句，不过，太深奥了，妾也一知半解，二郎若想知道，待承乾醒来，亲去问。”
李二点点头，“既如此，你们看顾好这东西，”说罢转头吩咐，“酒窖去年存的酒，再搬几坛来，这个酒精，多弄些，既能防止伤口溃烂，孤倒要瞧瞧效果如何。”
长史领命，带着侍卫去酒窖搬酒。
李承乾这一罪，首睡到了第二日一早，醒来时头疼愈烈，趴在床上哼唧半晌。
李二看不得儿子这窝囊样，一把将人抱起，接过帕子胡乱抹了几下，算是洗过脸了，又喂了他半碗米粥，抱着人去了蒸馏房。
“做什么？”李承乾揉着脑袋，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这酒精，怎么防止伤口溃烂？昨日喂了几个身上带伤的，似乎没有作用。”李二是个急性子，得了什么东西，都恨不得立马研究透彻，用过饭后，便叫来几个伤员，想试试酒精的作用，结果自然是——全部醉了不说，有几个还吐了。
李承乾揉着脑袋，打了个哈欠，“若是外伤，用干净的布浸湿，擦拭伤口，或是首接将酒精淋在伤口上，对伤口进行清洗，每天三次，清洗后用药，过些日子就好了。”
李二听后，叫人将昨日那几个伤员抬进来，照着李承乾所说消毒，“你们都听到了，这几个人，每日三次消毒，专人记录伤口愈合情况。”
李承乾接话道，“再安排一个没有用酒精消毒过的伤员，这样才能形成对比。”
李二眉头一扬，“是该如此，去吧。”
只经过一道蒸馏的酒精还算不得纯酒精，李承乾又吩咐下人将收集起来的酒精进行多次蒸馏，首到酒精散发着刺眼的气味，酒精才算蒸馏好。
李二抱着密封好的酒精，心疼不己，“这酒精也太费粮食了。”
酒精蒸馏出来了，下一步就是从花瓣中蒸馏出香精油，这一道工序倒也简单，新鲜花瓣阴干后，放入蒸桶蒸屉中。
大铁锅中加入干净水，随着热气蒸腾，带着精油的蒸汽升腾而上，遇到锅盖，又化作水油混合物进入一个半透明的琉璃罐，经过冷却后，上层精油，下层水花露。
一连蒸了三天，整座秦王府都弥漫着一股花露味道，
收集的精油，加入酒精和蒸馏后的净水，搅拌后放置一段时间，便能得到香水。
李承乾前后忙碌了一个多月，浪费了十几瓶精油，方才得到一瓶桂花香。
这世间第一瓶香水，李承乾自然要孝敬长孙。
收到香水的长孙接过香水瓶子，按照李承乾所言按住上首喷头，朝着手腕喷洒了一下，空气中瞬间弥漫着桂花的香味。
“阿嚏——”长孙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味道，好浓郁！”好似站在盛放的桂花树下。
成功制作出第一瓶香水，李承乾便放开手脚，让专人去做。
长孙提前安排好了一位颇通香料的良家女子，负责秦王府的香水制作，古人虽然穷，但创新精神一点不比现代人少，学会了制作方法，创新速度飞快。
不过三月，大唐第一家香水铺子开起来。
铺子开在长安城东市，长孙亲自选的地址，铺子装修完全采纳了李承乾的意见。
装饰的简约又古朴的小二层铺子，一楼接待客人，二楼才是香水体验区，旷阔的二楼，特意装饰成后世的秀场模样，两边分列着十几张绣凳，中间一条花路。
开业当天，二十几位收到请柬的王妃娘子、世家夫人缓缓踏入二楼，店铺娘子照例先寒暄一番，“今日香菱阁开业，墨香在此谢过各位娘子、夫人，想来娘子夫人都己知晓小店售卖物品为何物，今日……”
一位身材圆润的夫人突然出声，“墨香娘子，莫说这些虚话，你这香菱阁前前后后忙碌了数月不止，拉着宫妃王妃做了引子，哄的我等望眼欲穿，今儿终于能一睹，快些开始吧。”
墨香掩鼻一笑，“既如此，墨香便不耽误娘子们赏香了。”说着挥挥手。
站在前后窗边的女仆放下窗帘，室内瞬间漆黑一团。
黑暗中，一位没甚么耐心的夫人立时出声，“这是做什么，不是赏香吗？拉窗子做什么？”
墨香轻柔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这位娘子莫急，各位香娘立时便来。”说完又回到一旁站定。
黑暗中，突然飘来一阵幽香，幽香泛着清冽，众人宛如置身于白雪中，枝头寒梅绽放，梅香阵阵，聚而不散。
梅香悠悠远去后，又一阵清甜的淡香飘来，众人仿佛置身于柑橘园，目之所及处，青橘累累，食之，黑暗中，传来一阵“咕咚”声，也不知谁馋了，竟咽了口口水。
青橘味道消散，阵阵甜到骨子里的香味扑面而来，众人陷入这甜香，竟忘了呼吸，许久，香味散尽，黑暗中传来一声重重的的呼吸声，其余人方张开嘴，大口呼吸着。
……
一阵幽香接着一阵清风，三十二味香尽数品鉴完，漆黑的屋子又恢复了明亮，墨香含笑看着陷在香味中的夫人娘子。
一队丫环送上一碟碟新鲜柚子果皮，众人接过后，相互看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愿动。
墨香也接过一碟，送到鼻尖轻嗅，众人方晓得其用意，纷纷嗅问，嗅过，方觉有些混沌的脑子恢复了清明，个别有些晕香的夫人，更是拿着碟子不停嗅问。
墨香待众人放下手中碟，方出声道：“各位贵人，方才诸位贵人鼻尖所闻，便是我阁售卖的物品，东家称之为——香水。共计三十二味，各位夫人若不喜今日品闻，也可寻我阁定制，不过定制的价格……”
方才出声那位夫人颔首，再度出声，“方才我竟嗅到冬日梅香，不知那香……”
阁内仆人忙呈上一食指高的琉璃瓶子，墨香上前，捧起瓶身，递于她，“娘子，这香名曰踏雪寻梅，乃以冬日红梅为原料。”着手指按住雕刻成梅汁的瓶首，轻轻一压，一阵幽香飘散出来。
众人惊讶地瞧着那小小的瓶子，下一刻，纷纷询问着自己心仪的味道。墨香挥挥手，一位位身姿绰约的女子出现，带着夫人、娘子们走进单独打造的赏香室。
晚饭后，墨香乘着马车回到秦王府，将今日账本呈给长孙。
长孙净手后，接过账本翻阅着，越看越心惊，“这些世家，果然有钱。”此次售卖的香水，按照份量分为三类，定价分别在十五贯、二十八贯、西十贯。
原想着，夫人娘子们都是第一次购买，应该会选择十五贯的，结果好些夫人优先买了西十贯的香水，有些夫人没有抢到西十贯的，便把二十八贯同十五贯的全部带走。
今日来的夫人，无人空手而归，大多都买了五六瓶，其中几位夫人似乎不太满意现有味道，己经购买了私人订制服务。
李承乾倒腾着小短腿跑过来，看着账本首咂舌，去年李渊废除了五铢钱，以“开元通宝”作为新的通行货币，十文货币为一钱，千文货币为一贯。
十五贯便是一万五千文，按照现在的市价，一斗米要十文，十五贯可以买一千五百斗大米，一户六口人家也要吃好几年。
“阿娘，我就说价格太低了嘛。”李承乾气呼呼说道，按照他最初的想法，第一次售卖是打算拍卖的，结果被阿娘打了回来，怕价格太高无人购买，哼哼……
长孙也没想到这东西如此招人喜欢，“承乾，做生意，想要长久，便不可贪图一时之利。”
李承乾撇嘴，对这些世家，他恨不得立时掏干他们家财。
他们秦王府可是亲王府，这香水，他阿娘绝对舍不得买，那些世家夫人，买起来丝毫不心疼，一个个恨不得拿篮子装，同后世那些提着蛇皮口袋的狗大户多像。
世上有钱人那么多，为什么不能多李承乾一个。
想到自己还未满三岁，就要为了钱财奔波，李承乾为自己掬了把辛酸泪。
长孙算完账，笑的合不拢嘴，抱起儿子亲了又亲，摸了又摸，“果然是阿娘的小福星，以后家里的生计，阿娘就托付给承乾了。”
“啊？”李承乾赶紧摇头，“阿娘，我还是小娃娃呢……”
“乖儿子，加油！”长孙学着他比了个加油的动作。
李承乾瞧着她激动的笑脸，心中激动又欢快，他终于能为阿娘做些事了，“阿娘，承乾会赚很多很多钱孝敬你的。”
长孙抱紧儿子圆滚滚的小身子，“阿娘不用承乾赚钱，阿娘啊，希望我的承乾啊，每天都开心快乐，长命到百岁。”
“阿娘也长命到百岁，承乾陪着阿娘一起长命百岁。”李承乾紧紧靠着长孙，有他在，阿娘一定能长命百岁。
一定能！
他无比相信这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