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色胎动
暴雨如注,雨水砸在出租车挡风玻璃上,划出扭曲的水痕。杨锐盯着手机屏幕,第三次重播妻子陈芸发来的语音消息,冷汗顺着脊背滑落。
“阿锐...B超室...有东西在看我...”陈芸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尾音被尖锐的电流声撕裂,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师傅,去市立医院,开快点!”杨锐拍打着前排座椅,目光死死盯着导航上不断跳动的红色路线。后视镜里,司机浑浊的眼球突然转向他,布满血丝的眼白中浮现金色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符文在蠕动。
出租车猛地偏离车道,轮胎在积水路面打滑。杨锐的太阳穴撞上冰冷的车窗,腥甜的铁锈味在口腔蔓延。等他再抬头,发现车停在一条没有路灯的巷口,路牌“槐荫路44号”在雨雾中泛着诡异的青白色。
“您的目的地到了。”司机沙哑开口,脖颈皮肤下突然凸起蚯蚓状血管,暗红印记顺着衣领爬上他的下巴——那图案赫然与杨锐肩头的胎记如出一辙。
车门锁自动弹开的瞬间,杨锐猛地踹开车门冲进雨幕。身后传来布料撕裂的声响,回头只见司机的人形皮囊像破旧的麻袋般瘫在驾驶座,里面钻出一团蠕动的黑色触手。
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杨锐狂奔过空无一人的长廊,孕妇等候区的塑料座椅上散落着染血的产检单。他弯腰捡起那张属于陈芸的单子,B超照片上本该是胎儿轮廓的位置,赫然印着一个扭曲的血手印。
“请问看到我妻子了吗?她叫陈芸!”他抓住路过的护士,对方却像没听见般径首走过。杨锐这才发现,护士的白大褂下摆滴落着黑色黏液,身后拖出一条湿漉漉的血痕。
产科病房的门虚掩着。杨锐推门而入,消毒灯在头顶滋滋闪烁,病床上的被褥还残留着体温,床头柜上的保温杯倾倒,红糖水在地板上蜿蜒成诡异的图腾。衣柜突然发出吱呀声响,他屏住呼吸靠近,猛地拉开柜门——
数十个婴儿襁褓从柜中倾泻而下,每个襁褓都包裹着没有五官的畸形胎体,他们青紫的手指死死攥着同一张纸条:“守阳印,归位时。”
手机在裤兜里疯狂震动。杨锐掏出来,屏幕显示着陈芸的号码,通话界面跳动着长达12分钟的未接来电。当他按下回拨键,听筒里传来指甲抓挠玻璃的声响,紧接着是妻子压抑的啜泣:“阿锐...别相信穿白大褂的...”
走廊尽头传来橡胶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杨锐握紧手机贴在墙边,透过门缝看见三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推着担架车走过。月光掠过担架上盖着的白布,凸起的轮廓分明是蜷缩成胎儿形状的躯体,白布下渗出的黑色液体在地板上腐蚀出焦痕。
他悄悄跟上,发现三人拐进楼梯间。当杨锐推开防火门,却只看到散落的病历夹和墙上用鲜血写的警告:“第七层,不要坐电梯!”
电梯数字停在7楼不断闪烁。杨锐犹豫片刻,按下按钮。金属门缓缓打开的瞬间,冷气裹挟着腐肉气息扑面而来。轿厢内贴满泛黄的B超照片,每张照片里的胎儿都睁着空洞的眼睛,它们嘴角上扬的弧度如出一辙,像是在对着他狞笑。
楼层数字开始疯狂跳动,从7跳到14,再到44。电梯突然剧烈摇晃,顶灯爆裂,黑暗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婴儿啼哭声。杨锐摸出手机照明,发现镜面电梯壁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掌印,最中央那个带着血迹的掌印,大小与陈芸产检单上的一模一样。
当电梯终于停下,金属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门外是一条挂满白大褂的长廊,每件衣服的口袋里都插着同一款银色听诊器——正是陈芸失踪前产检时,女医生使用的那一款。
杨锐的后颈突然泛起寒意,肩头的胎记开始发烫。他猛地转身,只见黑暗中亮起两点猩红的光,逐渐化作老太婆佝偻的身影。她胸前扭曲的印记在幽光中蠕动,指甲暴涨成黑色利爪:“守阳一脉的余孽,终于送上门来了。”
手机在此时响起新消息提示音。杨锐瞥了眼屏幕,发件人显示为“陈芸”,内容只有一串倒计时:00:07:13。与此同时,整栋大楼的灯光全部熄灭,黑暗深处传来羊水破裂的哗啦声,以及婴儿第一声啼哭。在无尽的黑暗中,杨锐握紧拳头,锁骨处的星芒胎记悄然亮起一丝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