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独角戏?!
细密绵长的雨丝敲打在窗纸上,透过冷月能觅见迷蒙天幕,看不太清物景。
罗帐轻摇,床在吱呀作响。
不过声音很小,听着有些精神消沉,没一会儿帷帘就停下了摇曳的媚姿。
隐约能窥到他们事后相互依偎的缠绵身影。
雨急了些,如同他的喘息。
但他是气的,并不是因为行房太过猛,或者说从来都没有激烈过。
就第一次都是敷衍的很。
他慢慢从她白皙性感的锁骨处离开,心里难抑的无奈和无力。
复又帮她理好散乱的轻纱,遮住如雪肌肤。
“好了?”
声音冷的像是座冰山,凛冽若寒风,听不出丝毫的感情。
她真的只当是在例行公事。
顾长生咬了咬牙,忍住蓬勃的欲念,向她撒谎道:“嗯。”
话音刚落鼻尖就有清香飘掠而去,没有片刻留恋。
桃花屏风后传来舀动清水的声音,她己经在洗浴了,真的就这么讨厌他么?
眸底说不出的深沉,即使他憋的额间冷汗涔涔也依旧没说话。
他知晓,愈是亲密的行为就愈是要有深沉的感情来加持,他也知晓,她不喜欢他。
三年了,每次都这么敷衍。
连动都不动一下,仿佛在遭受什么酷刑,目色无神。
滂沱大雨在撕扯窗上油纸。
眼光不自觉被吸引了去,朦胧中他想起了很多事情。
比如,七岁那年。
母亲第一次将他的手放在她手心,托她看管他几日,她虽冷淡但也细致。
比如,十岁那年。
父母意外去世,她说她会照顾他一辈子,问他愿意跟她走吗?
比如,十五那年。
他拜她为师,他们长居青莲峰,出入成双。
……
纷乱的回忆雨滴般繁杂。
他也不知道心里什么时候长了一棵喜欢她的树,大概见她的第一面就己经发了芽。
她似乎对谁都很冷漠,天生就是薄凉疏离的性子。
十八那年他终究还是说出了潜藏在心底的喜欢,他想试试,她对他终究不同。
她答应了。
实际上她从没有拒绝过自己任何事情,可她仍是面无表情。
二十那年,他说他要娶她。
她也答应。
结为夫妇的三年让他逐渐认识到了一件事。
她不喜欢他,可他想不通。
明明她能拒绝?!
不喜欢为什么和他在一起?
说出来让他彻底熄灭这颗心也好啊,何至于困住彼此。
嗒嗒嗒——
雨势又仓促了。
“宗内还有事务要处理,你先休息,”她的嗓音冷冽的能冻住心跳。
“……”
烛火摇曳,他抬眸望向她惊艳出尘的脸庞。
真是无可挑剔的美,远山眉黛,玉面桃腮,樱唇晶莹流艳。
冰山雪莲不及她的清冷,桃夭合欢难追她的春色,发髻高盘,宛若勾心的魅魔。
要是不看她这双眼睛的话。
太冷!
仿若不含任何感情,渗的人浑身颤抖,像是一尊神明的眼。
他下意识就喊住了她,“云揽月。”很浓重的情绪。
“嗯,”她顿住步子,神色淡淡,像是在等他的下文,却也没有询问他缘何气愤。
她也不懂!
咔嚓——
闪电照亮了夜幕,天空黑云密布,仿佛破了个无法修补的窟窿,大雨倾盆首倒。
他忍了几忍,最终还是问了出来,“嫁给我你后悔吗?”
仔细想想,这段感情里面真的没有强迫吗?
有的!
她原就不善言辞,又是个极负责的主。
答应了照顾他就会照顾他。
记得他说他想娶她的时候她也曾采取过措施,但都让他的绝食和自杀吓停了。
只是……
那个时候他还不太明白,他以为她只是还没有准备好,他也以为日久必能生情。
他错了,错的离谱。
云揽月敛了敛眸,长睫如蝶翼轻扇,古井无波。
谁也看不透她的心。
“很难讲么?”他是真喜欢云揽月,也是真的很累!
沉默了片晌她转身离开了。
她总这样。
遇到回答不来或者不想应他的问题就选择逃避。
哗啦啦——
大雨撕开了油纸,打湿了地面,一个劲的往里涌。
他瞥了眼,没有理会。
就他如今的境界想要遮住窗户也只是一个念头的起落。
甚至天公阴晴他也能掌控。
然而他没心情。
枕边还留有她的体香,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贪恋,而是翻身下了床榻。
径自来到她的柜边。
探了个两三次还是搭上了柜把,因为这里面都是她的私有。
抽开。
内里只有一封信!
他不止一次看见她盯着这封信发呆,也许这就是他猜测的答案,好奇催促他打开。
轰!
雷鸣震颤心扉,雨线在他的心间滑落。
这是父母的遗信。
原来父母曾经救过云揽月的命,他们早就看出了他对她的心思,于是留有此言。
望她能照顾他。
“原来这就是你待我不同的原因么?”他的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真相大白。
她的眼里——
他与众生并无不同!
无数的执念如雨落地,碎成了好多瓣。
他拿起信消失在了柜边,他要去找云揽月说个明白。
没准她早就想说清了。
不然又怎么会将信存在柜子里,储物戒不是更保密?!
不管如何,他都不想要施舍的喜欢,他也不想再困住她了。
她当像鸟飞过山,去寻找独属于自己的天空!
顾云阁。
他刚到就见两道身影飞了出去,雨幕中雷光彻天,斗法的声势都被遮了下去。
是云揽月。
还有个黑衣的看不清面貌。
顾长生想没想就使神驭气跟了上去,能暗无声息潜入问道宗的可不多。
他们一路斗到了桃花岭。
这一岭的桃花都是他亲手给她栽的,如今大半个山头己经削平了。
漫天的桃花和着雨丝纷纷落下来,画面很是凄美。
两人道行不分高低,云揽月不敢错神。
一座大阵在头顶悄然凝结。
忽地,云揽月软腰间华光大盛,一块护身宝玉应声开裂。
雨幕里又走出来一道身影。
五方阵旗显现。
“云揽月,你当初为了顾长生将我大哥镇杀的时候可有想过今日?”
来者面露冷笑。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要是没有你给我部分护宗大阵权柄,我报仇是无望了。”
他自爆身份,目光幽幽,如一头待猎的凶狼。
阴狠。
毒辣!
“二长老可不要忘记了答应我的事情。”
“尊者勿虑,”徐长阶道:“等杀了她整个问道宗还不都是你我的。”
蒙面强者神色晦暗,“好。”
云揽月神色漠淡,施展神通就朝徐长阶杀去。
轰隆——
刚猛迅雷挡住她的脚步,这阵法竟借了天势。
“云揽月,这阵法可有我十年的心血在里面,束手待毙吧。”
蒙面强者也开口了。
“我能感觉到你的无情道境很驳乱,你在永恒之地的大战中受伤不轻吧。”
“一身法力十不存一!”
显然。
他们有备而来。
云揽月默立在虚空,弦月惨白,片片桃花跌入了泥泞,雨夜朦胧如薄纱。
“呵呵——”
徐长阶边操纵大阵边扰她心神,“还有顾长生,到时候我一定让他不得好死。”
他恨的咬牙切齿,巴不得将顾长生拆骨扒皮。
一切的根源都是顾长生!
“敢动他,你找死!”
云揽月音色颤栗,如同寒潭的俏脸生出抹怒意,不顾伤势和天威就施法杀将了去。
“你疯了!”
徐长阶是想乱她阵脚的,没料想云揽月居然抱着同归于尽的架势,惊骇失神。
浓云滚滚,电掣长空。
逶迤远山一座连着一座的崩成石块,长河蒸发,万里成尘。
噗!
云揽月终是抵不过天威,吐出口鲜血染红了长裙,衣袂随青丝纷飞,蟾光凄迷。
与此同时。
头顶的大阵彻底凝结成型,杀势赫赫。
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