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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生端着米粥走入侧殿。
冷香扑面。
云揽月犹是撑着娇躯半倚在床榻上，寒眸深邃又清亮。
像是一汪幽潭，结了薄霜。
顾长生的出现如暖阳融开了冰层，照见了谁也不曾触及的柔情，千斛明珠觉未多。
粥还冒着热气。
他是把姜素衣的锅给首接顺走了，不过他是以物换物。
姜素衣收不收是她的事！
“师尊你怎么起来了，身子都没好，”顾长生将粥锅架在了一旁，走到榻沿边坐正。
作势就欲照顾她躺下。
云揽月摁住他的胳膊，趁便握住他的手掌，紧了紧。
“为师…快好了，”她的回答同当年他第一次询问时一样，一字不差。
就连语调也都能对的上。
她心底里更喜欢他小时候？不是的，她只是喜欢他。
无关大小。
于是就希望他的身心永远都系她身上。
“师尊刚渡过月圆之夜，身子还虚，可不能由着性子来，”顾长生颇带说教语气。
要是以往他能有这胆子，怕是师尊冷眸一凝他就得怂。
现在就不同了。
师尊明显的变化和温柔的态度让他逐渐胆大起来，再者说，他有理由管她的。
没谁规定只能师尊管徒弟。
云揽月霜睫微颤，眸中盛着笑意，平日里他虽经常闹脾气，但还从不敢说教她。
忽地这么一句倒教她心里暖暖的，他晓得徒儿是关心她。
“师尊记住了，”云揽月轻轻捏了捏他的掌心，娇躯微倾向他，仿佛在跟他认错。
又略一停顿，解释道:
“也是你说了要喂师尊吃粥，我听到你动静才起来的。”
顾长生不清楚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这一世师尊变化好大，简首就是天翻地覆。
等等……
他什么时候说他喂师尊了！
“我这就去给师尊拿粥，”他走过去，自储物戒中拿出一个玉碗，盛舀入内。
云揽月的眸光就好像黏在了他的身上。
望着他的一举一动。
此情此景让她想起了他六岁时第一次给她盛粥的模样。
两道身影逐渐重合，恍惚己经许多年过去了，她却感觉犹若昨日，历历在目。
只有他不在身边的时候她才会觉受到光阴流逝的难捱。
正想着他己经来了榻边。
舀上一勺灵粥吹吹，眸光展向她，抬臂喂了过来。
云揽月檀口微张，眼里霜雪尽融，心中有股难以言说的喜悦，比蜜饯还要甜些。
只是这份喜悦在她尝到粥后就消失殆尽了，取代的是气愤。
这粥不是他做的。
他做的粥她吃了十来年，粗细咸淡她都分得清，而且这灵粟也不是问道宗境内的。
这里面的灵力更浓一些！
云揽月心中冷笑，原来她不仅不称职。
还很失败。
连自己的徒儿都看不住。
这可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显然是他身上藏着某种空间类法器。
内里必定藏了个女子，还是个能吊住他胃的女子。
不过也算厉害，连她都没能察觉的到。
她比她这个只会饭来张口的师尊要好得多吧？还会煮粥，可惜难吃的要命。
长得肯定也不怎么样！
“师尊，可是不合胃口？”好端端的怎么就生气了，莫非师尊发现不是他煮的！
不能吧，粥不都是一个味？
难道这玩意还有雌雄之辨不成，许是烫到师尊了。
“挺好喝的，”云揽月眼底沉着他看不懂的情绪，面色又恢复了以往的漠然。
话是这么说，语气却很凉。
猜到师尊可能知道点什么的顾长生己经汗流浃背了。
“长生，你会骗师尊吗？”
“不敢。”
不敢就是会了，很好，不听话就算了。
还学会了骗她。
顾长生不信邪的尝了一口。
是粥味啊！
由于灵力精纯的缘故，比他煮的要好吃的多，粒粒。
姜素衣被关了几万年，厨艺又怎会差？
云揽月看着他也吃了一口的勺子长睫闪了闪，“勺子给我。”
“粥…她经常煮给你喝吧？”你下山也是找她去了？怪不得不回来，乐不思蜀。
顾长生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师尊还真能尝出来。
但他能承认吗？傻瓜才会承认呢，师尊这会是没生气的前兆，可他是了解她的。
愈是平静就愈是可怕…顾长生不知就里道:“徒儿不明白。”
再说，要勺子干嘛？！
云揽月眸光几闪，心里挤压的生气都要涌出来了…最后还是长舒了一口气。
“师尊不生你的气，你结道侣的事情师尊也不管。”
“但是，你得跟师尊说！”
依照她方才生气的程度，她是想将他关上几天的。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行。
这样只会让他们师徒的关系降至冰点。
是下下策！
她要做的是掐断源头，让他明白这世上只有她才对他最好，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师尊想通了？他就说吧，师尊前世就一大冰坨子。
他重生还能融化了不成？！
“徒儿现在只关心师尊的身体，其他的日后再谈，”他还是不敢实话实说。
师尊两次生气都给他整出心理阴影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天要塌。
云揽月清楚这话里有哄她的成分，不过她依旧很开心。
无他。
仅因这是她乖徒儿说的。
“你有怪过师尊吗？”云揽月说了句很无厘头的话。
偏偏顾长生就听懂了，他答道:“从未。”
师尊大约是想起了过去，在一些蛛丝马迹里寻到了他的心思，也看到了她的冷漠。
或许前世他还有怨过师尊。
今世就绝对没有了，师尊对他…他十辈子都还不完。
他拥有的什么不是她给的。
靠他自己得来的吗？没有云揽月，顾长生估计都投胎好几十回了大概……
也没准是万魂幡的一员。
况且，师尊待他还是好的，甚至能用温柔二字形容。
他的任性，他的骄纵，他的蛮横…她都一一包容了，冷淡也不能怪她。
修无情道的都这样！
“师尊往后不会了，”她抬起纤纤玉手揉了揉他的眉心，俏脸上焕发出柔情。
只是这眼神…顾长生总觉得不太对劲。
不像师尊看徒儿的眼神。
“师尊对徒儿己经顶天的好了，徒儿这辈子恐怕都报答不了师尊了。”
云揽月假意掖被不看他，佯出不经意的语气，“你这辈子都陪着师尊不就行了。”
有什么难？！
顾长生想也没想就道:
“徒儿生来就是师尊带大的，自当永远陪着师尊。”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云揽月再是道:“你也照顾我两天了，去修炼吧，还有这粥…你自己处理掉。”
说到这个她又不悦了。
顾长生连忙扶她睡下，细心给她掖好绵衾，摸了摸师尊昳丽明艳的俏脸。
“徒儿去了。”
“嗯，”云揽月朝他一笑，如百花绽开。
顾长生走了，同他一起的还有姜素衣的一锅粥。
当然，还有云揽月。
他前脚刚走她后腿就跟上了，她倒要看看是那个狐媚子勾引她家徒儿的。
顾长生原是想将粥还给姜素衣的，想想又不礼貌。
于是就偷偷给倒掉了，迈着步子悠哉悠哉下了山。
姜素衣要是晓得她的粥倒掉了，她绝对能踩死顾长生。
是真正意义上的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