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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坂城的晨雾还没散尽，王二牛己牵着踏雪站在城南的土坡上。远处的叶尔羌河像条银色的带子，在戈壁滩上蜿蜒曲折，河对岸就是通往喀什噶尔的大道。他摸了摸怀里的开花弹残片，铁屑上的 “杀” 字被体温焐得发亮，仿佛在催促着大军继续前行。
“二牛，将军让你过去。” 赵老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腕上的绷带又换了新的，狼牙护身符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徐将军的先头部队己经过了河，说对岸的芦苇荡里有动静。”
刘锦棠的指挥部设在一座废弃的驿站里，墙上还挂着乾隆年间的驿路图。他指着叶尔羌河沿岸的标记：“白彦虎和伯克?胡里在河对岸布了防线，英国顾问帮他们修了暗堡，据说还埋了不少地雷。” 他顿了顿，声音沉下来，“最麻烦的是，他们把叶尔羌城的百姓都赶到了阵前当盾牌。”
王二牛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在达坂城救下的维吾尔族少年，那孩子说过，他的故乡就在叶尔羌河下游。“将军，咱们不能让百姓受牵连。” 他攥紧了拳头，步枪的枪托在地上磕出个小坑。
“我己经让人去联络当地的伯克。” 刘锦棠指着地图上的一处绿洲，“他说能想办法把百姓引到芦苇荡深处，只要咱们能牵制住敌军的火力。” 他看向张曜，“亮臣兄，你的克虏伯炮得派上用场了。”
张曜拍着胸脯保证：“放心，保证把暗堡炸开花！” 他让人把炮口对准河对岸的沙丘，“不过得等百姓撤到安全地带，咱们可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
当天傍晚，叶尔羌河对岸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王二牛举着望远镜看去，只见百姓们像潮水般涌向芦苇荡，敌军的枪声在后面响成一片。“是伯克动手了！” 他兴奋地喊道，“将军，可以进攻了！”
刘锦棠的令旗一挥，克虏伯炮率先开火。炮弹呼啸着越过河面，在沙丘后的暗堡上炸开，浓烟滚滚，沙石飞溅。王二牛带着先锋队冲下河，冰冷的河水没过膝盖，冻得他牙齿打颤，但他丝毫不敢放慢脚步。
河对岸的敌军慌乱起来。白彦虎骑着马在阵前嘶吼，想阻止百姓逃跑，却被乱枪逼得连连后退。伯克?胡里的库什兵想开枪射击百姓，却被突然冲出的维吾尔族青年们抱住，双方扭打在一起，阵脚顿时大乱。
“就是现在！” 刘锦棠大喊一声，策马冲下河。湘军将士们紧随其后，像一股洪流般涌向对岸。王二牛骑着踏雪，马刀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道寒光，将试图抵抗的敌军一个个劈落马下。踏雪似乎也感受到了胜利的临近，跑得飞快，溅起的水花打湿了王二牛的军装。
冲上岸时，王二牛发现芦苇荡里藏着不少暗堡。他翻身下马，匍匐着靠近一个暗堡，突然从里面扔出颗手榴弹。他迅速翻滚躲开，手榴弹在不远处炸开，弹片溅起的泥水打在他脸上。他反手扔出枚爆破弹，暗堡里传来一声巨响，接着就没了动静。
赵老栓在攻打另一个暗堡时，被里面的机枪射中了左臂。他咬着牙拔出子弹，用绷带草草包扎了一下，又举着步枪冲了上去。“这点小伤算什么！” 他笑着对王二牛说，“等打下喀什噶尔，我还要喝庆功酒呢！”
战斗持续到深夜。叶尔羌河的水面被炮火映得通红，像一条燃烧的河流。王二牛在清理战场时，发现了一个英国制造的地雷，上面还刻着生产编号。他想起兰州制造局的工匠们，那些人日夜不停地赶制弹药，就是为了不让这些洋玩意儿在自己的土地上肆虐。
第二天清晨，王二牛跟着队伍走进叶尔羌城。城里的百姓们夹道欢迎，维吾尔族姑娘们端着奶茶，哈萨克族牧民牵着马，汉族商人摆出了各种商品。有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拉着王二牛的手，用生硬的汉语说：“谢谢你们，清军的孩子们，你们是我们的救星。”
在叶尔羌城的中心广场上，刘锦棠召开了军民大会。他站在高高的土台上，对着各族百姓说：“我们是来收复失地的，不是来掠夺的。从今往后，大家都是一家人，要互相帮助，共同建设我们的家园。” 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欢呼声此起彼伏。
王二牛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个在达坂城救下的维吾尔族少年，他正和几个小伙伴一起，举着一面小小的龙旗。少年看到王二牛，兴奋地跑过来：“王大哥，我找到我的叔叔了，他就在叶尔羌城当木匠。”
“那太好了。” 王二牛摸了摸少年的头，从怀里掏出那本残破的诗集，“这是你父亲的诗集，我想你一定会好好保管的。” 少年接过诗集，紧紧抱在怀里，眼里闪着泪光。
休整了三天后，大军继续向喀什噶尔进军。离开叶尔羌城时，百姓们自发地前来送行，有的送粮食，有的送衣物，还有的牵着马要跟着大军一起走。刘锦棠感动地说：“大家的心意我们领了，但我们不能耽误你们的生活。等我们打下喀什噶尔，一定会回来接大家的。”
王二牛骑着踏雪走在队伍中，叶尔羌河的河水在身后缓缓流淌，像一条温柔的绸带。他知道，离喀什噶尔越来越近了，收复南疆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怀里的开花弹残片仿佛也感受到了这一切，微微发烫，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胜利欢呼。
远处的地平线上，喀什噶尔的轮廓己经隐约可见。王二牛握紧了手中的步枪，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他知道，前面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但他和他的战友们己经做好了准备，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把侵略者赶出这片土地，让这里的百姓过上安宁幸福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