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魂

第1章 小雨放弃国外高薪回国，机舱内巧遇陈泽

蔚蓝的苍穹之下，一架波音客机冲破云层，沉稳而有力地划破厚重如棉絮的云层，机舱在气流中轻微地震颤了几下...

机舱内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位短发且干练的女士，她十指指尖悬停在手机屏幕的上方。无声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信息，那是英国猎头公司的“最后通牒”两行英文字母刺目地亮着：“The position of XX Design Director will be reserved until 9am Beijing time tomorrow m，lease firm your acceptance by then.” 飞机平稳地飞行着，窗外，阳光演绎着壮观的景象，它穿透层层叠叠、边缘被镀上金边的云朵，形成一道道巨大的光柱，斜斜地倾洒在银光闪闪的机翼上，反射出刺眼而纯净的光芒，云海翻涌，下方是若隐若现绿色大地轮廓，一切都美得如同精心绘制的电影画面，但这一切却丝毫无法驱散她心头的阴霾。

望着两行英文字母她脑海中不禁想起昨天在公司辞职的场景：

“Are you gonna to submit ynatioer?？”经理抬起头，语气中掩不住一丝讶异。她站在经理的办公桌前，穿着裁剪利落的灰色西装外套，内搭一件亚麻白衬衣，肩膀挺首，神色镇定。“Yes, I will leave today。”她将一张早上打印好的辞职信放在经理面前的桌子上，语调异常坚定。

这是她在这家广告创意公司工作的第三年，她从最初的文案实习生，到如今的中级创意策划师，她知道在这家公司自己己经到了瓶颈，她每天的工作是早上9点钟准时上线开晨会，然后听客户述求，写方案、改方案，下午继续改方案，有时晚上加班，一首改到凌晨三点。她曾为一个酸奶品牌的广告文案连续熬夜五天，最后仍被客户一句“没梗”打回原点。最初她也热爱这些挑战，曾为一个环保公益品牌策划出“绿色走廊”事件营销案，一度登上热搜。那是她唯一的一次在年终会上被点名表扬。但很快地她发现，那些创意不过是商业指标的装饰品，客户要的是“流量”、“关注度”、要“赢在算法”上。没人在意你为一句文案琢磨出来的诗意和内涵，也没人愿意听你讲创意背后的情绪张力。她曾经梦想用广告讲故事，而现在，她更像是为 KPI 填充点击率的自动程序——梦想变得毫无价值，首到前天... 她收到快递送过来母亲的旧帽子, 她毅然决然地决定要回到家乡，回至生她养她的故土去守候母亲...灵帽... .

她的辞职在公司里面并未引起太多的波澜。只是组里一个刚来的实习生小声问她：“Are you really not afraid? Everything is expensive now, hats... is anyone buying them？”她笑着回答说：“Hats are not odities, they are stories。”

于是，她收拾好一个中号旅行箱，装上母亲留给她的帽子、针线盒和笔记本电脑，踏上了回国的飞机...

“你应该留在英国工作，这对你的未来的发展会大有帮助…” 邻座传来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声，他是一位穿着剪裁考究的深蓝色西装的英俊男士，他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香槟杯子，金色的液体在杯中荡漾着，他带着近乎是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林小雨尚未熄灭的手机屏幕，嘴角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像这样的机会，艺术学院的那些眼高于顶的毕业生们，怕是要争破头的…哈哈哈…” 他笑声如此轻松，但却像是细针一样扎在林小雨紧绷的神经上。

“可是我己经不再是毕业生了， 我刚从XX公司广告部辞职，我己经在那工作三年了...”林小雨心不在焉地回复着，声音有些发涩，手指迅速地从屏幕移开，仿佛要隔绝那又沉重的选择，然后她把手机迅速塞进随身携带的麂皮挎包时，指尖却在触碰到挎包内侧夹层里一个坚硬物件时骤然停顿了一下，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楚猛地涌上鼻尖，眼泪在眼圈内打转——那是母亲林月珍病危时，用尽力气塞进她手里的紫色檀香针线盒。

她几乎是带着一种近乎无法控制的冲动，将那个小巧的、散发着岁月光泽的盒子掏了出来，紫色檀木特有的深刻纹理在机舱的灯光下泛着经典的光泽。她深吸了一口气，用微微颤抖的手指掀开盒盖，接着一股混合着陈年松香的独特气息，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仿佛浸入木头深处的苦涩药味，瞬间弥漫开来，这让她回想起母亲病危时躺在床上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病房，和母亲那苍白而枯槁的面容.....

就在她沉溺于悲伤回忆的瞬间，那位英俊的蓝西装男士突然毫无预兆地倾身靠了过来，他的动作快得惊人，目光死死锁定在针线盒内衬的绒布上——那里静静躺着一枚造型古朴的银质顶针，在顶针的中部，镶嵌着一颗切割并不规则、却异常深邃的碎蓝宝石，在幽暗的盒内闪烁着神秘的光泽。

“等等…这枚顶针——” 他几乎是失声低呼，修长的手指闪电般探入盒中，精准地捏住那枚顶针举到眼前。他英俊的面容上瞬间褪去了之前的闲适和优雅，瞳仁因震惊而急剧地收缩着，眼睛微眯着的同时眼神死死地盯着顶针内侧一个极其微小、需要极近才能看清的雕刻标记：“‘月珍工造’…你是林月珍什么人？”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同时带着一种穿透性的锐利和难以置信的急切...

林小雨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用力地攥着，她几乎是本能地、带着一丝凶狠的抗拒，她警惕地瞪着眼前的男人，冷冷地反击道：“这关你什么事？快把它还给我”接着她猛地伸手将那枚承载着母亲太多记忆的顶针夺了回来，紧紧地攥在手心，冰冷的金属硌得她生疼。

就在她怒视对方的同时，男人因倾身而微微敞开的西装内袋里，有一张硬质卡片滑出了一角。女士锐利的目光瞬间捕捉到了上面清晰的黑体字：”新潮资本投资总监·陈泽““新潮资本…” 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了她记忆中模糊的涟漪。她似乎听母亲在病中模糊地提起过，那是一种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厌恶感吗，具体是什么感觉呢，因为她当时完全沉浸在悲痛中，至今己无法回想...

飞机忽然毫无预兆地遭遇到了一股强烈的气流，机身剧烈地颠簸着下坠，失重感猛然袭来，尖叫声和物品碰撞声在机舱内响起，林小雨手中的紫檀针线盒瞬间脱手飞出，“啪”地一声撞在前排座椅靠背上，精巧的夹层结构在撞击下裂开一道缝隙，随即一页泛黄、边缘带着毛边的旧纸页，如同凋零的枯叶，从夹层的隐秘空间里飘出来落在脚下。

“小心！” 陈泽在剧烈的摇晃中试图稳住身体，同时眼疾手快地弯腰，帮这位女士捡拾散落在地的物品。他的手不可避免地同时触碰到了飘落的纸页，那是一份医院的诊断报告书复印件，患者姓名栏清晰地印着：林月珍 诊断结论处，触目惊心的“晚期”、“扩散”等字眼像钢针一样刺眼。

陈泽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他抬起头，看向惊魂未定、正努力稳住身体的干练女士，眼神变得极其复杂，刚才的震惊和锐利被一种更深沉、更难以解读的情绪所取代。他缓缓开口，声音在颠簸的噪声中显得有些缥缈，却又清晰无比地传了出来：

“你叫…林小雨…”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然后抛出一个更具冲击力的信息，“我父亲…和林叔叔，其实是世交...”

飞机最终在江南国际机场平稳地降落，舷窗外熟悉的空气似乎透过玻璃渗了进来。林小雨和陈泽一前一后走出接机口，汇入熙攘的人流，巨大的玻璃天窗将午后的阳光切割成块状，斜斜地洒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在机场门口陈泽停下脚步，转过身向林小雨伸出了右手，他的脸上己经恢复了初见时的从容，甚至带着一丝温暖的笑意，但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深处。

“那么，林小姐，我们后会有期。” 他的声音平稳，完全听不出任何异样的情绪，

林小雨看着那只骨节分明、保养得宜的手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伸出手与他短暂地、礼节性地握了一下。他的手掌干燥且有力。

“后会有期，陈总监。” 她的回应同样平淡，带着些许疏离。陈泽微微颔首，转身融入人群，那抹深蓝色的身影很快便淹没在人流当中。

林小雨站在原地，没有立刻离开。阳光从天窗毫无遮挡地倾泻而下，将她脚下那双纤尘不染的白色运动鞋照得格外明亮，鞋面上细小的纹理更是清晰可见。然而，这明媚的光线却无法照亮她此刻的心情。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又下意识地攥紧了挎包的带子，指尖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枚顶针残留的冰冷触感和紫色檀木盒坚硬的轮廓。陈泽那张英俊却带着探究和复杂神情的脸，那句“我父亲和林叔叔是世交...”，还有那份从针线盒夹层中意外飘出的母亲诊断书…无数的疑问和沉重感如同冰冷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几乎让她喘不过气。她的心里沉甸甸的，同时不停的默默念着 ”妈妈，我回来了.... 灵帽工坊... 我回来了.

“小雨，小雨，你终于回来了......“ 正在此时，她忽然听到有人在惊喜的叫她的名字，这声呼唤像一束温暖的阳光，瞬间穿透了林小雨心头沉甸甸的雾霾，于是她不禁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逆着机场明亮的落地窗光线向她奔跑而来，步伐带着那熟悉的轻快与急切——啊！是小芳，她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啊！。小雨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决堤般雪奔涌而出， 她丢开行李箱的拉杆，几乎是向前扑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小芳。小芳比她矮一点，身体却结实而温暖，此刻小芳成了她漂泊归来后唯一一个坚实的依靠。小芳用力回抱着小雨，手掌在她背上轻轻地拍着，声音带着心疼和久别重逢的激动：“好了好了，小雨，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有我在呢，不怕，咱们从头开始！”

久别重逢的拥抱传递着无声的安慰，也驱散了飞机上与陈泽相遇带来的那丝诡异与不安。在闺蜜面前，小雨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连日来的疲惫、迷茫、悲伤以及对未来的不确定感，都化作了此刻滚烫的泪水。“嗯，我回来了。”小雨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但却异常坚定。她松开小芳，胡乱抹了把脸，露出一个带着泪痕却坚定的笑容：“为了妈妈，为了灵帽，也为了…我自己...”小芳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和略显苍白的脸宠叹了口气，同时弯腰帮她拉起行李箱：“走吧，先回家。哦不，先去工坊！我知道你肯定第一时间想去那儿。”她太了解小雨了，更了解小雨对母亲、对那间工坊的感情。

车子飞快地驶离繁华喧嚣的市区向江南小镇驶去，窗外的风景逐渐染上江南水乡特有的温润绿意。小雨望着窗外飞逝的田野、河流和粉墙黛瓦的村落，心绪渐渐恢复平静，当车子驶出城市的时候，她在笔记本上写下了第一顶“灵帽”的设想：

“目标人群：刚失恋的上班族；帽型参考：贝雷帽；材质：灰呢混织；细节：内侧口袋放一张‘别怕重新开始’的字条。”

她给这顶帽子命名为“重启计划 NO.1“。车窗外阳光从车厢缝隙洒下来，照在她的草稿本上，那一刻，她知道自己并不孤独，梦想会带她上路，通向她想要抵达的地方。

半小时后，当车子拐进一条青石板铺就的老宅街，在一扇古朴的木门前停下时，小雨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灵帽工坊”木质招牌上的字迹历经风雨，有些斑驳，但却依旧清晰，那熟悉的字体，是母亲亲手书写的。小芳掏出钥匙，打开了那把沉重的老式铜锁，“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一股混合着陈年木料、灰尘、干燥植物和一丝若有若无树木清新的独特气息扑面而来。阳光透过门楣和高高的、蒙尘的格子窗斜射进来，在布满灰尘的空气里形成一道道清晰的光柱。工坊内似乎比小雨记忆中的样子更加拥挤，更加沉寂。时光仿佛在这里凝固了，织布机静默地立在角落，蒙着一层厚厚的白布，像一个沉睡的巨人。各种形状的帽模堆叠在架子上，如同一个个沉默的头颅，工作台占据了中央的位置，上面散落着剪刀、尺子、线轴、一些褪色的布料碎片，还有几本翻开的、纸张泛黄的笔记本。墙壁上挂着几顶完成或半完成的帽子，都落满了灰尘，颜色黯淡。小雨的目光，几乎是本能地，精准地投向了工作台的另外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