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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什噶尔的晨礼声刚落，王二牛己站在艾提尕尔清真寺的穹顶下。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开花弹残片上投下斑斓的光斑，铁屑上的 “杀” 字被照得透亮，仿佛在诉说着这场胜利的来之不易。
“二牛，将军让清点战俘。” 赵老栓的声音从寺外传来，他左臂的绷带己换成浅粉色，狼牙护身符在晨光中闪着温润的光，“白彦虎那厮还在装死，被徐将军一脚踹醒了，现在正哭着喊要见英国领事呢。”
战俘营设在汉城的旧衙署里。王二牛跟着刘锦棠走进院子，看到伯克?胡里缩在墙角，绿袍上的金线被污泥糊得发黑，怀里还紧紧抱着个银质的酒杯 —— 杯底刻着英国女王的头像。“把这些战利品登记造册。” 刘锦棠指着堆在廊下的财物，“金银器物归国库，书籍文书送肃州给左大人。”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两门阿姆斯特朗炮。张曜正让人往炮身上刷红漆，把上面的英文铭牌涂改成 “大清光绪年制”。“左大人说了，这些洋玩意儿留着没用，拆了熔铸成农具，给百姓耕地用。” 他拍着炮管大笑，震得炮身嗡嗡作响。
艾力的铁匠铺前挤满了人。各族百姓送来损坏的农具，维吾尔族农民的砍土曼、汉族工匠的刨子、哈萨克牧民的套马杆…… 铁匠抡着锤子忙得满头大汗，火星溅在新打的犁铧上，映出他黝黑脸上的笑容：“三天后来取，不收工钱！”
学堂在废墟上重新开课了。先生用从敌军帐篷拆下来的帆布做黑板，上面写着 “中华” 两个大字。买买提领着孩子们朗读，声音清脆得像叶尔羌河的流水。他的辫子上系着两截红绳，一截是王二牛送的，另一截是从喀什噶尔城头捡的 —— 原是龙旗上的流苏。
王二牛奉命押送战俘去乌鲁木齐。队伍出发时，各族百姓在道旁摆上馕和奶茶，阿訇带着乡老们念诵祈福经文。有个维吾尔族妇女往白彦虎的囚车里扔石头，被王二牛拦住：“他会受到国法的审判，不用脏了你的手。” 妇女突然跪倒在地，捧着块血布：“这是我丈夫的遗物，被他钉在城门上示众了七天。”
路过叶尔羌河时，王二牛让人停下队伍。他走到河边，将那本英国顾问的日记扔进水里，纸页在清波中缓缓展开，最后沉入河底，与那些被战火吞噬的生命融为一体。赵老栓在一旁点燃了堆英国罐头，铁皮融化的焦味混着河水的气息，竟有种奇异的安宁。
抵达乌鲁木齐时，左宗棠己从肃州赶来。老将军站在城门口，看着风尘仆仆的队伍，花白的胡子在风中飘动。当王二牛把开花弹残片呈上时，他用粗糙的手指轻轻着铁屑：“这枚铁疙瘩，见证了太多牺牲啊。” 他突然转身，对着战俘们厉声道：“尔等可知，新疆的每寸土地，都浸着中华儿女的血！”
审判白彦虎的那天，喀什噶尔的百姓自发赶来旁听。当听到判决 “斩立决” 时，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王二牛站在刑场旁，看着刽子手举起鬼头刀，突然想起玛纳斯焚城的火光，想起那些在战火中逝去的生命，心里没有复仇的，只有沉甸甸的平静。
伯克?胡里被流放伊犁时，路过艾提尕尔清真寺。他望着穹顶的新月，突然跪地痛哭，用生硬的汉语喊：“我错了…… 不该信英国人的鬼话……” 王二牛看着他被押走的背影，想起阿訇说过的话：“罪恶会被宽恕，但历史不会忘记。”
深秋时节，喀什噶尔的沙枣树结满了果实。王二牛牵着踏雪走在田埂上，看着各族百姓在收割庄稼，金黄的麦浪里，汉族农民和维吾尔族青年互相帮忙，笑声在田野上回荡。远处的艾提尕尔清真寺，宣礼塔的唤礼声与学堂的读书声交织在一起，像首和谐的歌谣。
刘锦棠在喀什噶尔设立了善后局，处理战后事宜。他让人修复被战火毁坏的坎儿井，开垦荒地，还从内地请来工匠，教百姓制作新式农具。“左大人说，收复新疆只是第一步，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才是根本。” 他对王二牛说，眼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王二牛把开花弹残片留在了艾提尕尔清真寺。阿訇用一块和田玉将铁屑镶嵌起来，摆在大殿的角落，旁边放着那本被鲜血染红的古兰经。“它会提醒我们，和平来之不易。” 老阿訇抚摸着残片，白胡子在风中飘动，“也会告诉后人，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永远热爱和平。”
离开喀什噶尔的那天，王二牛骑着踏雪，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艾力和阿依古丽来送行，铁匠送给王二牛一把新打的马刀，刀鞘上刻着 “保家卫国” 西个汉字；姑娘则递过一束干沙枣花，花瓣虽己干枯，却依旧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我们还会回来的。” 王二牛勒住马，回头望着这座浴火重生的城市。艾提尕尔清真寺的新月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城墙上的龙旗迎风招展，像在向他挥手告别。远处的雪山依旧巍峨，守护着这片历经沧桑却愈发坚韧的土地。
踏雪的马蹄声渐渐远去，王二牛知道，收复新疆的使命己经完成，但守护这片土地的责任，才刚刚开始。他摸了摸怀里的沙枣花，仿佛能感受到喀什噶尔的脉搏，那是各族人民同心同德、共创家园的心跳，永远不会停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