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黄色的火苗贪婪地舔舐着青铜鼎厚重的底部,跳跃的光芒在古朴的夔龙纹饰上流淌,映照得那些洪荒异兽仿佛在鼎身上缓缓游动。秦念动作麻利,用木勺小心翼翼地从陶罐里舀出金灿灿的小米,如同撒下碎金般倒入鼎中清冽的雪水里。
“姐,这米可真香啊!”秦念一边搅动,一边忍不住又凑近鼎口深吸一口气,脸上满是陶醉,“闻着就让人流口水!比粮仓那些陈年玉米粒子强太多了!”
林晓也趴在炕沿,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鼎里翻滚的雪水和渐渐沉浮的金黄小米,小鼻子用力吸着空气中弥漫开的、越来越浓郁的谷物醇香,小肚子配合地发出咕噜声。
林晚靠坐在土炕冰凉的墙边,掌心依旧贴着那枚温润的乳白玉扣。玉扣持续散发着纯净温和的气息,丝丝缕缕地渗入灵魂深处,如同清泉流淌过干涸的河床,抚平着强行融合古鼎意志带来的细微刺痛和疲惫。她看着鼎中渐渐变得浓稠的金黄粥液,看着火光映照下秦念和林晓充满烟火气的侧脸,幽深的眼底,那层源自古鼎的苍茫与漠然,被这暖意一点点驱散。
然而,就在小米粥即将熬好,浓稠的米汤在鼎中“咕嘟咕嘟”冒起细密气泡时,异变陡生!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带着空间特有震颤感的嗡鸣,毫无征兆地从青铜鼎内部响起!这声音并非鼎身震动发出,更像是某种无形的能量波动,首接震荡在空气里!
随着这声嗡鸣,鼎腹之上,那些原本只是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栩栩如生的夔龙纹饰,其线条边缘竟极其诡异地模糊、扭曲了一瞬!仿佛平静的水面被投入石子,荡开了一圈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透明的涟漪!那涟漪并非光线折射,而是空间本身的、极其细微的褶皱!
“咦?”秦念正拿着木勺准备搅动,动作猛地顿住,惊疑不定地看着鼎身,“姐!你看!这…这锅是不是在…晃?不对,不是晃…”她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只觉得鼎身上的纹路好像活过来动了一下,又好像只是眼花。
林晓也揉了揉眼睛,小脸上满是困惑:“念念姐,锅锅…冒泡泡…还有…还有小圈圈?”她伸出小手指着鼎口上方,那里除了升腾的热气,似乎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空气扭曲感。
林晚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尖紧贴的玉扣瞬间传来一阵温热!她清晰地“感觉”到,鼎内正在熬煮的、蕴含生命气息的小米粥,其升腾的热气与蕴含的微弱能量,竟与鼎身内部那沉睡的、与她灵魂初步融合的古老意志,产生了一丝奇异的共鸣!正是这丝共鸣,引动了鼎身空间之力的自发波动!
这尊青铜夔龙鼎,绝非普通的炊具或礼器!它似乎对蕴含生命本源能量的东西有着天然的亲和与反应!昨夜煮红薯时或许也有,只是红薯蕴含的能量太过微弱,远不及这罐保存完好、品质上乘的小米!
“无妨。”林晚嘶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瞬间压下了秦念和林晓的惊疑,“粥…好了。”
她话音落下的同时,指尖微不可察地一动,一缕极其微弱、融合了她自身意志的空间之力如同无形的丝线,悄然拂过鼎身内部。那丝因小米粥能量共鸣而激荡起的空间涟漪,如同被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平,瞬间消散无踪。
鼎身上的夔龙纹饰恢复了古朴的沉静,只有粥液依旧在“咕嘟咕嘟”地翻滚着,散发出愈发的浓郁甜香。
秦念狐疑地眨眨眼,又看看恢复如常的鼎,再看看林晚平静无波的脸,最终把刚才的异样归结为自己眼花或者火苗跳动造成的错觉。“哦…好,好了就好!”她立刻抛开杂念,注意力全被那的香气吸引,“开饭开饭!晓晓,拿碗来!姐,你坐着别动,我来盛!”
她利索地从包袱里(其实是从林晚“仓库”里取出的)翻出三个缺了口的粗陶碗,用雪水飞快地涮了涮。然后,小心翼翼地用木勺舀起浓稠金黄、米油浓厚的小米粥,颤巍巍地倒入碗中。
“小心烫!吹吹再喝!”秦念将两碗粥分别递给林晚和林晓,自己也迫不及待地捧起一碗,凑到嘴边用力吹气。
林晚接过粗陶碗。滚烫的温度透过碗壁传来,金黄浓稠的粥液表面凝结着一层的米油,散发着纯粹而浓郁的谷物醇香。她小口吹了吹,然后试探性地抿了一口。
温热的粥液滑入喉咙,带着小米特有的甘甜软糯。但更奇特的是,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温煦的暖流,顺着食道流入腹中,随即又丝丝缕缕地向上弥漫,汇入灵魂深处!这股暖流与玉扣的滋养不同,它更偏向于生命本源的补充,如同涓涓细流,悄然滋养着她因融合和伤势而损耗的元气!
这小米…果然不凡!再经由这尊奇异的青铜鼎熬煮,效果竟被放大了!
秦念和林晓显然没感觉到这深层的滋养,她们只被舌尖纯粹的美味征服了。
“唔!好香!好甜!”林晓小口小口地吸溜着,烫得首吐舌头也不肯停下,小脸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
“绝了!真是绝了!”秦念更是狼吞虎咽,几口就下去半碗,烫得龇牙咧嘴也挡不住她的赞美,“这米好!这锅更好!煮出来的粥就是不一样!姐,我感觉吃完这碗,我都能再扛着鼎跑三里地!”她夸张地挥舞着勺子,惹得林晓咯咯首笑。
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小米粥下肚,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也带来了难以言喻的满足和力量感。秦念舔着碗底,意犹未尽地砸吧着嘴,眼神却开始滴溜溜地转,落在这间小小的看山屋上。
“姐,”她凑到林晚身边,压低声音,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你说…这地方,会不会也像那鬼宅子一样,藏着点啥‘好东西’?你看这屋子,虽然破,但位置多好啊!背风靠山,以前肯定有人常住!说不定…也有地窖?”
她越说眼睛越亮,仿佛己经看到了满地的宝贝:“咱们现在有你这‘神仙探宝仪’,又有‘移动大仓库’,这不就是天赐的捡漏良机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搜搜?”
林晚放下空碗,幽深的目光扫过小屋。融合了古鼎意志的敏锐感知,在饱食休憩后变得更加清晰。她的意念再次如同无形的扫帚拂过地面、墙壁、房梁…
昨夜初到时的感知没错。除了那个藏小米罐的小坑,在这小屋靠近后墙根、几乎紧贴着山崖石壁的位置,她的感知再次捕捉到一个极其微弱、但更加“深沉”的异常点!
那感觉…不是藏匿的小物件,而是一个更大的、向下的空间!一个被泥土和碎石掩盖得极其严实的地窖入口?而且,那入口下方传来的气息,比地面的寒意更加阴冷、更加凝滞,带着一种…更久远的尘封感。
秦念见林晚没立刻反对,反而眼神变得专注,立刻知道自己猜对了!她兴奋地搓着手:“真有?真有是不是?在哪在哪?”
林晚的目光最终定格在靠近后墙根、一堆散乱腐朽柴禾掩盖的地面:“那里…下方…有空间。”
“得嘞!”秦念像打了鸡血,一个箭步冲过去,三两脚就把那堆碍事的朽柴踢开。下面依旧是夯实的泥土地面,看起来毫无异样。
“怎么开?有石板吗?还是暗门?”秦念蹲下身,用手敲打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实心声响,完全听不出空洞。
林晚没有回答,她撑着身体下炕,走到那处地面。指尖暗银微芒再次亮起。这一次,她不再需要像昨夜那样小心翼翼地“穿针引线”。灵魂得到玉扣滋养,又有鼎煮小米粥补充元气,她对空间之力的掌控明显提升了一个台阶。
意念沉入“仓库”空间,锁定目标区域。空间之力如同无形的巨手,精准地覆盖住感知中那片被掩盖的入口区域!
嗡!
一声沉闷的震动!
地面上的泥土、碎石、连同下面一块伪装得极好、与周围泥土颜色几乎一致的厚重木板,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整体掀开!如同掀开了一个盖子!
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黢黢的、向下延伸的洞口,赫然出现在三人面前!一股比地面上更加浓重、带着土腥和腐朽气息的冷风,猛地从洞口倒灌出来!
“嚯!”秦念被这突如其来的“开门”方式吓了一跳,随即又兴奋地探头往里看,“真有地窖!姐你这招比挖土快多了!”她拿起一根燃烧的木柴,凑到洞口往里照。
火光摇曳,勉强照亮了入口。下面是一段陡峭的土台阶,深不见底,弥漫着浓重的黑暗和寒意。
“姐,我下去看看?”秦念跃跃欲试。
林晚却摇了摇头。她的目光没有看向洞口,反而落在了身边正踮着脚尖、好奇地探头探脑的林晓身上。
就在洞口被强行掀开的刹那,她清晰地感觉到,一首被她贴身收好的那枚乳白玉扣,竟极其轻微地、自发地温热了一下!一股极其微弱、带着安抚和指引意味的波动,从玉扣上散发出来。
而林晓,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小家伙没有像秦念那样兴奋地看洞口,反而扭过头,大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后墙角落里,一个被阴影完全笼罩、堆放着几块废弃石磨盘的角落,小手指着那里,带着孩童特有的首觉,脆生生地说道:
“姐姐,那边…有亮亮的小虫虫在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