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言语奇怪,竟然连这种毫无礼义廉耻的话都说出口了。
“真爱至上?这不就是你想要满足一己私欲、却连自己都没有脸面承认的恶心行径,所以着急忙慌找了一个好听的词掩饰自己的卑劣吗?”
陈免面上一噎,却道:“我同你说不清楚!”
屈青:“说不清楚,自然不必再说。”
屈青松开他的领子,陈免恨恨地看向屈青:“她知晓你是这样的人么?”
“我如何,她知又如何?错处始终在你。”
“你这样强势,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她如何欢喜你这样的人!”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还真是在说他。
……
集市日中,遥京混在人群里看皮影戏。
戏中讲的是一个考中状元的男子丢弃糟糠妻,另娶公主的故事,幕后操纵者十分灵活,戏上人物灵活非常,遥京这俗人被迷了眼,也一眨不眨看着。
戏文唱道:“那妇人又道:你怎是个薄情郎,当日与我西窗下,今又贪那万两银,叹我——”
“这戏讲的什么?”
遥京头也没回,以为是哪个半途来的看客,随后回道:“抛妻弃子负心读书人,为求荣华富贵毒杀糟糠妻。”
“这么毒狠?”
“唔,不知后来如何呢,或有老天开眼,将那负心人一道雷劈死也说不准。”
“天下负心人何其多,老天如何为独惩他一人降下天雷?”
遥京觉得来人甚是聒噪,没了些耐性:“那就将天下读书人通通劈死,这合你心意了吧!”
“妹妹,这般不觉得对我残忍了些?”
遥京听闻熟悉的声音,猛地一回头。
屈青在路上遇见了熟人。
南台一个人扶着腰,一瘸一拐地在街上走,他环顾一圈,没看见遥京在,这才上前去。
“先生,你怎么在这?”
“不太平……一点也不太平……”
他暗声嘀嘀咕咕,转身见到屈青,愣了一愣神,好一会儿才说道:“哦……是你,你怎么在这?”
“这话应该是我问先生才是吧,先生怎么了?”
屈青指了指他的腰。
“没什么事,刚刚一不小心撞到了而己。”
他似乎心不在焉,屈青便提出扶他回去。
“话说,你见着遥京没有?这丫头最近又迷上了街口那个皮影戏的什么负心书生戏码……”
“没有。”
屈青几乎没有犹豫,这样回答。
“没有就没有吧……”
南台这样说着,下一瞬却发觉身边的人顿了顿。
他往前一看。
这不正是遥京吗?
看屈青这反应,这两个孩子闹矛盾了?
“你去叫叫她,她送我回去就好了。”
“……好。”
将南台安置好,屈青抬步准备去找遥京。
有人却先他一步。
遥京看见来人,眼睛亮了亮,欢欣非常。
“哥哥!”
越晏朝她笑一笑,遥京从她的小板凳上上弹跳了起来。
遥京在越晏身边跳来跳去,好像是在打量眼前这个人是不是真的。
越晏将上蹿下跳的遥京在身前固住,“别跳了,哥哥看着头晕。”
“可是哥哥真不像是真的呢……你也没说要来……”
“来了信的,只是信应该是比我们还慢了脚程。”
“如此如此,那哥哥今天住哪里?和我回南台家吗?”
未等越晏说话,一个一首站在他们身旁,但一首没被遥京发现的人站出来了。
“孤……我说,就没有人见到我了吗?”
遥京这才将目光从越晏身上离开。
屈青也终于将目光从他们身上移开。
街上人如瀑,将这位年轻公子的心挤来挤去,无处落地。
南台看见只他一人回来了,不知所以:“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先生……”
他的唇在发颤,似乎还冒了冷汗。
南台喊他的名字,可他青天白日地梦魇了,对他的呼唤充耳不闻。
奇怪极了。
他看向身后如瀑的行人,并不能清楚看见遥京还在不在那处地方。
他努力探了头——
遥京……越晏……
越晏在的话,那他可能是知道屈青为何这副面孔了。
越晏身旁还有一人。
南台年纪大了,要很努力地往前看才能看清楚那是谁。
乍一看,还以为是故人。
那样的身姿,怎么看都像是故人。
站在越晏身边,跟在越晏身边……
南台脑袋忽然也和屈青一样,僵住了。
他拍了拍屈青,话语中是前所未有的紧张:“屈青!屈青!带我走!”
看着屈青仍旧恍恍惚惚不知所以然的模样,南台深知他是不能依靠的,他闭了闭眼。
跑!
南台拔起腿就是跑!
整条街,再年轻矫健的小伙子都没他跑得快。
任谁知,他会是一个年近古稀的老头子呢?
遥京听闻动静,远远一眺。
屈青在人群中忽然出现了一刹那。
再一眨眼,又什么都没有了。
那就一定是她的错觉吧。
毕竟屈青怎么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越晏随之她的目光往如织行人中看去。
“看什么呢?”
越晏将遥京叫回他的身边。
“没什么。”
跟在越晏身边的人很眼熟,但是遥京没能想起来他到底是谁。
他倒是外向,和遥京比倒要更胜一筹。
但是遥京下意识不喜欢他。
她躲在越晏身后,和他咬耳朵。
“我瞧着此人面目可憎,哥哥你可要小心一些。”
面目可憎?
“怎么会这么说?”
“……不知道。”
“那你可要躲着他说。”
“难不成他还能把我打成肉饼不成?”
越晏忍了忍笑,在遥京震惊的面容下点了点头,很没有良心点头,“是啊。”
越晏语焉不详,意味深长,遥京脑子“嗡”地一声响。
“你是说……”
“唔,能将我二人一起打成肉饼呢。”
遥京隐晦地回过头瞪走在他们身后的少年。
再往西周一看,街上到处是看着他们的人。
想来就是这个家伙的护卫队。
“你带他来做什么?”
越晏没告诉她。
低了头,轻轻拭去她脸上不知何时沾染的灰尘。
“迢迢,可还记得我在阿罗离开你的那一天,同你说过什么吗?”
阿罗是一只她养的一只兔子,通体雪白,只有尾巴是灰色的。
她很喜欢那只兔子,养护它,把它养得很胖,不让越晏插手照顾它的任何事宜。
它本该很幸福地长大,很幸福地老去。
她想,由她养护它,阿罗甚至应该连死去都应该是幸福的。
但是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