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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进去看看。”小邓子提起衣摆，走上台阶。
杨柳没跟着去，她身体素质差，在宫里忙活一通，随后又是舟车劳顿，接着在瑞王府里走一圈，顿觉脚疼腰疼。
此刻半步不想多走，与胡太医一起站在原地等候。
转头能望见月光照在湖面上，绿油油的湖水平静无波，透着一股阴森凄冷的气息。
有那么一瞬间，万籁俱寂。
“叮叮叮！”
杨柳耳尖一动，隐约听到的微弱铃铛声，即刻被虫鸣鸟叫掩盖。凭着感觉，她沿着小路往湖边走去。
从岸边往湖心延伸而去，有一座湖心亭。
六角飞檐若隐若现，榭身藏在黑暗里。
杨柳沿着木桥缓缓走近，一路定睛细瞧，亭子黑乎乎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忽有一阵微风吹过，带起外覆黑纱。借着点点月光，亭中似乎有一片突兀的黑影。
杨柳抬手掀开层层黑纱，一步步走近，隐约闻见血腥味。
叮叮叮！
一阵清晰的铃铛声响起。
最后一层黑纱揭开，杨柳看清亭中有个人影，正躺在地上。她连忙走过去，蹲下来查看，“李玄泽？”
地上的人睁开眼，一动不动，在黑暗里凝视杨柳。
“你哪里受伤了？太医在外面，我让他过来帮你看看。”黑暗里杨柳看不清，忙不迭说着。
突然，一只手抓住杨柳的手腕，黑暗里响起低沉暗哑的声音，“还给我。”
听声音，杨柳确定是李玄泽本人没错了。
“什么？”她怔然片刻，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哦，你说那个。”
又停顿片刻，杨柳轻笑一声，“明明是我的东西，为什么要还给你？”
躺在地上的人猛然间坐起，一阵风无端而起，吹乱亭中悬挂的黑纱，让月色偷溜进来。
西目相对，杨柳顷刻间看清眼前人，和那一双血红的瞳仁。
红色，越发深了。
“那是我的！”
杨柳突然抬手扶住李玄泽的双颊，凑近看，“嘶，不是红眼病。你能看见我，说明并不影响视力。可这，到底是怎么引起的？”
李玄泽瞪大双眼，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觉脸颊发烫，呼吸困难，心跳得飞快，浑身血液仿佛要炸开一般。
杨柳拿出手帕，在李玄泽脸上擦了擦，“还好还好，脸上没有受伤。”那些干涸的血迹，都是别人的。
李玄泽握了握拳，手里铃铛轻响，他阖眸，仿佛在强忍什么。
突然，他躲开杨柳的手，把头埋在膝间，闷声闷气道:“你快走吧。我失控了，会伤害你。”
杨柳眨眨眼，失控？
意思是生气了？
不给他就耍小孩脾气？怎么跟杨春一个德行！
“好吧好吧！”杨柳从衣裳内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过去，“给你。”
李玄泽没有抬头，肩头微微有些颤抖，嗓音里全是破碎感，“我说我失控了！你听不懂吗？”
杨柳耐着性子，好言相劝，“嗨，这有什么的。我也经常因为我弟那个傻子生气失控，恨不得杀人！但我决不生闷气，必须发泄出来。现在没办法多揍他几顿，那我就多吃几顿，化悲愤为食欲！嘿嘿！”
说完没得到回应，她决定继续“示好”，抓起李玄泽的手腕，把手里的东西一圈一圈缠上去。
“好了，刚才逗你玩儿的。还给你，你别生气了。”杨柳细声细语的安慰，“我娘亲每年都会去凤霞山，给我和我弟求平安牌，这是我们姐弟的生辰礼物。我那里还有八块呢。这块送给你吧，希望你也能平平安安。”
李玄泽缓缓抬起头，盯着手腕上的链子，上面吊着一块纯金方形黄金牌，一面刻着小字“平安喜乐”，一面刻着“杨柳依依”。
杨柳注视他的眼眸，在月光的映照下，感觉瞳仁红得发亮。
突然，李玄泽用那只缠着平安牌的手，一把搂过杨柳的脖子，微微侧头凑上去，微凉的唇贴上柔软的唇。
杨柳瞪大眼愣在原地，下一秒，只觉唇角一痛。
与此同时，小邓子与胡太医正往湖边走来，“杨小姐去亭子里了？胡太医怎么不拦着她？那里黑咕隆咚的，万一脚下不稳，不小心掉湖里可就糟了！”
“等一下！”来到木桥上，胡太医突然拦住小邓子，西周静的可怕，连蚊虫的声音都没有。
“捂鼻！退后！”
小邓子不懂，但照做，“怎么了？”
胡太医一边后退一边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取出药来服下，随后递给小邓子一颗，“有毒气！这是解药，快吃！”
“哦！”小邓子稀里糊涂，吞完药才想起来，“哎呀！杨小姐在那边！我们赶紧过去救她！”
“不能过去！危险！”胡太医拦住他。
小邓子急得大喊，“杨小姐！你在那边吗？赶紧过来！杨小姐！”杨小姐若出了事，太子可能会杀了他！
杨柳一把推开李玄泽，捂住嘴唇，“呀！你是狗吗？”怎么咬人啊！
法克！舌尖都被咬出血了！
李玄泽眸光忽闪，瞳孔血红渐暗，一脸惊恐，“你……”
杨柳突然听见小邓子的呼喊声，连忙口齿不清的回道:“小邓公公，窝在则里，瑞王殿下也在则里。”
小邓子听见声音，心里有块石头忽上忽下，“你们没事吧？”随后拖着胡太医往前，“瑞王殿下在那边，我们得过去！”
“不行。再等会儿。”胡太医神情严肃。
小邓子没拖动一个老人家，有点尴尬:“等什么？瑞王殿下出事，咱们都别想活！”
杨柳回答，“没事儿。”
李玄泽眸中的血红逐渐淡去，一手扶住杨柳的脑袋，惊慌失措的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杨柳抿嘴，她确实不舒服！她嘴疼得很！
不问还好，一问，她竟然有些恍惚，“我头疼。”
李玄泽动作迅速的起身，顺手把杨柳拉起来，打横抱起，一路穿过层层黑纱，快步越过木桥，来到岸边。
在胡太医跟小邓子看来，瑞王殿下几乎是瞬间出现在眼前。
“瑞王殿下，你……”
“胡太医！快！拿解药出来！”李玄泽表情狰狞，目露凶光，仿佛再晚一刻拿出解药，他就要杀人了。
胡太医连忙递上药丸，一双老花眼落在杨柳脸上，“老夫看小姐的样子，似乎不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