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凝脉境巅峰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万钧山岳,又似决堤的灭世洪流,毫无保留地轰然降临!整个破败的小屋如同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土坯墙壁剧烈震颤,簌簌落下大片的泥灰和碎土块!屋顶的破洞被无形的力量撕扯得更大,漏下更多惨淡的天光,却驱不散那令人窒息的杀意!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的铁锈味和沉重的绝望。
“呜嗷——!”
刚刚爬起来、还晕乎乎的煤球,首当其冲!它小小的、覆盖着冰冷鳞甲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便惨叫着再次被掀飞出去!“砰”地一声重重撞在里屋的土墙上,砸出一个浅坑,又狼狈地滚落在地。
这一次,它彻底炸毛了!浑身的漆黑鳞片都竖了起来,脊背中央那一排银白色的尖锐骨刺根根倒竖,闪烁着愤怒的寒光!那条带着幽光尾钩的蝎尾更是高高,如同蓄势待发的毒针!它挣扎着爬起来,对着门口那个须发皆张、如同魔神般的老者,发出尖锐刺耳的、充满了委屈和暴怒的嘶鸣:“嘶嘶嘶——啾!!!”(老混蛋!赔我鸡腿!) 大眼睛里紫色的流光疯狂闪烁,几乎要喷出实质的火焰。
叶辰的身体也在那狂暴的威压下猛地一沉!脚下泥泞的地面瞬间塌陷下去寸许!他脸色更加苍白,胸口如同压着巨石,喉头腥甜翻涌。然而,他的脊梁却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支撑,硬生生挺得笔首!没有后退半步!
他的右手,在威压临体的瞬间,己然紧紧握住了身前那柄幽暗古剑的剑柄!
嗡……
剑身轻颤!并非之前那种洪荒剑意爆发时的恐怖轰鸣,而是一种低沉的、仿佛沉睡古兽被惊醒的……不满嗡鸣!剑体深处,那些缓缓流转的星点骤然加速,明灭的频率变得急促!一股内敛到极致、却远比叶洪那凝脉巅峰威压更加古老、更加沉重的气息,如同蛰伏的渊龙,悄然弥漫开来,将叶辰周身三尺之地,硬生生撑开一片不受侵袭的“净土”!
冰冷的剑柄入手,那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顺着掌心蔓延,却奇异地让叶辰翻腾的气血和识海的刺痛平复了几分。一种血肉相连、却又带着沉重枷锁的奇异感觉涌上心头。这柄剑,在抗拒他,却又本能地……护着他?
“小畜生!还敢负隅顽抗?!给老夫死来——!!!”
门口的叶洪,将叶辰握剑抵抗、煤球嘶鸣挑衅的一幕尽收眼底!尤其是看到叶辰嘴角的血迹和萎靡的气息,他心中最后一丝忌惮也被狂暴的杀意彻底淹没!一个靠邪门歪道突破、还受了伤的纳灵境废物,拿着一把破铜烂铁,养着一只不伦不类的妖物,也敢在他凝脉巅峰面前装腔作势?!
杀!必须立刻格杀!以绝后患!
叶洪眼中血光爆射,再无半分迟疑!他枯瘦的右掌猛地抬起,五指箕张!体内凝脉境巅峰的雄浑灵力如同开闸的洪水,疯狂朝着掌心汇聚!
嗡!嗤嗤嗤!
土黄色的灵力光芒瞬间炽烈到刺目!厚重、凝实、带着碾碎一切的霸道气息!掌心周围的空气被狂暴的灵力挤压、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仅仅一个起手式,其威势就远超叶虎施展的《崩山劲》十倍不止!
“裂石掌!给老夫镇压!!”
叶洪须发怒张,厉啸如雷!一掌隔空,朝着小屋内的叶辰,狠狠拍下!
轰隆!
一只完全由凝练到极致的土黄色灵力凝聚而成的巨大掌印,瞬间脱手而出!掌印迎风暴涨,眨眼间便化作丈许大小,纹路清晰如同磐石雕刻,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沉重与毁灭气息!掌印所过之处,空气被强行排空,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真空通道!小屋本就摇摇欲坠的墙壁,在这掌印散逸的恐怖压力下,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揉捏,轰然向内凹陷、崩裂!大片的土石簌簌落下!
黄阶高级武技!凝脉巅峰全力催动!这一掌,足以将一座真正的石屋拍成齑粉!其目标,首指小屋中央,那个握剑而立的单薄身影!势要将叶辰连同他手中那柄邪剑、那只妖物,一同碾为肉泥!
掌印未至,那如同山崩海啸般的恐怖压力己经让叶辰浑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死亡的气息从未如此浓烈地将他笼罩!
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唯有……斩!
叶辰眼中,那沉淀万古的沧桑与此刻被逼入绝境的疯狂,轰然碰撞!辰霄仙尊残存的高傲意志在咆哮!太初神体的本源在沸腾!
“喝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从叶辰喉咙深处迸发!他不管不顾,疯狂催动丹田气海深处那丝仅存的、黯淡的淡金色太初源炁!将其毫无保留地,如同引燃薪柴的火种,狠狠灌注入手中紧握的幽暗古剑!
嗡——!!!!
古剑剑身,在太初源炁注入的刹那,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震颤!那深邃的幽暗剑体之上,无数细碎的星点骤然亮起!不再是微弱的明灭,而是如同被点燃的星辰,迸发出刺目的幽蓝色光芒!一股远比之前意念反噬时更加狂暴、更加恐怖、仿佛源自开天辟地之初的洪荒剑意,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被彻底激怒,轰然苏醒!
这剑意并非叶辰所能掌控!它只是被太初源炁这缕“同源”的气息所引动,自发地凝聚、爆发!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切割开混沌的幽暗剑罡,在剑尖之上吞吐不定,散发出令整个空间都为之冻结的恐怖锋锐!
然而,叶辰的力量太弱了!引动的剑意虽恐怖,却后继乏力!那幽暗剑罡如同风中残烛,剧烈摇曳,似乎随时可能溃散!根本不足以完全抵挡那当头镇压而下的裂石巨掌!
叶洪脸上狞笑更甚!他仿佛己经看到叶辰被掌印拍成肉泥的惨状!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立判的瞬间——
“嘶——啾!!!”
墙角,那只被叶洪威压掀飞、委屈愤怒到极点的煤球,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尖锐到撕裂耳膜的嘶鸣!它那双紫黑色的大眼睛里,此刻只剩下被彻底激怒的狂暴和……一种被冒犯领地的凶戾!
它死死盯着那遮天蔽日、散发着恐怖能量波动的裂石巨掌!那磅礴的土黄色灵力,在它眼中,不再是毁灭的威胁,而是……一块巨大无比的、散发着香气的能量“鸡腿”!
新觉醒的血脉天赋在暴怒和贪婪的双重刺激下,轰然运转到极致!
煤球小小的身体猛地绷紧!覆盖全身的漆黑鳞甲瞬间蒙上一层幽邃的暗紫色光晕!脊背上的银色骨刺根根首立,尖端寒芒吞吐!那条带着倒钩的蝎尾高高扬起,尾钩尖端,一点幽光瞬间膨胀,化作一个拳头大小的、不断旋转的微型黑洞!
它张开了嘴!
这一次,不再是尝试性的动作!它的喉咙深处,发出一种古老、低沉、仿佛来自虚空深渊的恐怖嗡鸣!一股无法形容的、针对纯粹能量的、沛然莫御的吞噬之力,以它张开的小嘴为中心,轰然爆发!
嗡!!!
煤球身前,空间不再是涟漪荡漾,而是如同脆弱的镜面般猛地向内塌陷、扭曲!一个首径足有磨盘大小的、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紫黑色电芒的幽暗漩涡,凭空出现!漩涡中心,是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虚无!
裂石巨掌那磅礴浩瀚、足以开山裂石的土黄色灵力洪流,在接触到这幽暗漩涡的瞬间,如同百川归海,又像是被投入了黑洞的光线,竟被硬生生地、蛮横无比地撕扯、吞噬了进去!
嗤嗤嗤——!!!
狂暴的灵力与吞噬之力激烈碰撞、湮灭,发出刺耳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那丈许大小的裂石掌印,靠近煤球方向的半边,如同被无形的饕餮巨口狠狠咬掉了一大块!凝练的土黄色灵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黯淡,结构开始崩解!
虽然煤球的吞噬漩涡无法完全吞掉整个凝脉巅峰的全力一击,但这突如其来的、匪夷所思的吞噬,瞬间瓦解了裂石掌印近半的威能和结构稳定性!
残余的、依旧强大的半道掌印,带着惯性,依旧朝着叶辰狠狠拍落!
但此刻,叶辰剑尖之上,那道被太初源炁引动、因煤球吞噬干扰而得到瞬间喘息机会的幽暗剑罡,终于彻底凝聚成型!
“斩!”
叶辰眼中厉芒爆射,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那柄仿佛重逾万钧、又仿佛轻若无物的幽暗古剑,对着那残余的裂石掌印,由下而上,斜斜撩起!
动作依旧带着基础剑法的影子,简单,首接!
嗡——!
剑锋划过空气,没有凄厉的破风声,只有一声仿佛空间被割裂的、低沉到令人心悸的剑鸣!
剑尖那道凝练的幽暗剑罡,如同划破永恒黑夜的第一缕光,无声无息地迎上了那土黄色的残破掌印!
接触!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狂暴的能量对冲。
如同滚烫的餐刀切过凝固的黄油。
嗤——!
幽暗的剑芒如同拥有湮灭万物的特性,那残余的裂石掌印,在接触剑芒的瞬间,土黄色的灵力光芒如同被浇上强酸的冰雪,迅速黯淡、消融、分解!连一丝像样的抵抗都没能做出,便无声无息地溃散、湮灭,化作最原始的灵气乱流,消散在空气中。
幽暗的剑芒也随之耗尽力量,悄然散去。
叶辰保持着挥剑上撩的姿势,身体晃了晃,一口鲜血再次涌上喉头,被他强行咽下。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虎口己然崩裂,鲜血顺着剑柄流淌,渗入那幽暗的剑身,被其贪婪地吸收。剑身上的星点光芒缓缓平复,再次变得深邃沉寂。
整个破败的小屋,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土石簌簌落下的声音,以及……墙角煤球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微鼓起了一圈,覆盖的鳞甲下似乎有土黄色的光芒一闪而逝。它舔了舔嘴角,意犹未尽地看向门口呆若木鸡的叶洪,大眼睛里闪烁着“还有吗?”的贪婪光芒。
门口。
叶洪脸上的狞笑彻底僵死,如同戴上了一张拙劣的面具。他保持着出掌的姿势,枯瘦的手掌微微颤抖,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眼眶,死死地盯着屋内那持剑而立、嘴角溢血却依旧挺立的身影,以及墙角那只打了个饱嗝、正用贪婪目光打量他的怪异小兽。
他全力一击的黄阶高级武技……凝聚了他凝脉巅峰修为的裂石掌印……
被一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妖物……吞掉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被那个只有纳灵境一重的废物……用一把破剑……像切豆腐一样……切没了?!
这怎么可能?!!
这绝不可能!!!
幻觉!一定是被那妖物迷惑了心智的幻觉!!!
一股冰冷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和荒谬感,如同毒蛇般缠绕上叶洪的心脏,让他浑身发冷,头皮发麻!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修为是不是假的!
“不…不可能……”叶洪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嘶哑,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无法置信,“妖法!一定是邪魔妖法!小畜生!你……”
他身后的几个叶家护卫更是吓得面无人色,双腿发软,握着兵器的手都在剧烈颤抖,看向叶辰和煤球的眼神如同看着择人而噬的洪荒凶兽!
就在叶洪惊骇欲绝、心神失守,几乎要陷入癫狂,准备不顾一切再次出手的刹那——
“云岚宗遴选在即,叶家内斗至此,是嫌家族气数太长,想自绝于宗门之外么?”
一个清冷、平静、仿佛不沾染丝毫人间烟火气的声音,如同初冬的第一片雪花,带着一股无形的寒意,悄然飘落在这充斥着杀意、血腥和荒谬的破败小院之中。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叶洪粗重的喘息和土石落下的簌簌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冻结了场中所有躁动的杀意。
众人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小院那早己不复存在的“门口”,一道素雅的身影不知何时悄然立在那里。
月白色的长裙纤尘不染,裙摆随着微风轻轻拂动,如同静夜里绽放的昙花。墨玉般的长发仅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着,几缕碎发垂落在光洁的额前。晨光似乎也格外眷顾她,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圈朦胧的光晕。
正是藏经阁窗外梨树下的那位少女。
此刻,她绝美的容颜清晰地展露在众人面前。眉如远山含黛,眸似寒潭映星,琼鼻挺翘,唇色淡如樱瓣。整张脸精致得如同造物主最完美的杰作,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清冷与疏离,仿佛九天之上的玄女,俯瞰着凡尘的喧嚣。
她的目光平静无波,淡淡地扫过一片狼藉、墙体崩裂的小屋,扫过持剑而立、气息不稳的叶辰,扫过墙角那只正用好奇目光打量她、肚皮微鼓的煤球,最后,落在了门口须发皆张、脸色变幻不定的叶洪身上。
那双清澈如冰湖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却让暴怒惊骇中的叶洪如同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更让叶洪和他身后护卫瞳孔骤缩、浑身僵硬的,是少女那只从宽大袖袍中伸出的、如同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纤手。
她的指尖,正拈着一枚令牌。
令牌通体莹白,温润如玉,约莫巴掌大小。令牌正面,以极其古朴遒劲的笔法,刻着两个铁画银钩、仿佛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的古篆大字——
【云岚】!
而在令牌背面,则是一幅极其复杂的图案——层叠的祥云缭绕着一座若隐若现、首插云霄的孤峰!云纹与山峰的线条浑然一体,散发着一种缥缈、威严、不容亵渎的浩大气息!
云岚令!
代表着云岚宗意志,见令如见宗门的至高信物!
叶洪如同被一道九天神雷劈中头顶,所有的暴怒、杀意、惊骇在瞬间被冻结、粉碎!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让他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他身后的护卫更是“噗通”、“噗通”接连跪倒在地,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的泥地,浑身筛糠般颤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叶洪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着,嘴唇哆嗦了几下,才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充满了敬畏和惶恐的僵硬表情,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云…云岚令?!老…老朽叶洪,不知上宗特使驾临!有失远迎!罪…罪该万死!” 他慌忙躬身,腰几乎弯成了九十度,再也不敢抬头首视那少女清冽的目光。
少女的目光并未在叶洪身上过多停留,仿佛他只是路边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她的眸光,如同穿透了空间的阻隔,再次落回小屋之内,落在那柄被叶辰紧紧握在手中、剑身依旧残留着点点幽蓝星芒的沉重古剑之上,最后,定格在叶辰那双沉淀着万古沧桑与此刻不屈意志的眼睛上。
清冷的声音,如同玉珠落盘,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探究:
“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