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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叶睁开眼睛时，刺眼的白光几乎灼伤她的视网膜。她下意识地抬手遮挡，却发现手臂上布满了细密的针孔，青紫色的淤痕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实验体T-307记忆植入完成，生命体征稳定。"一个冰冷的机械女声在头顶响起。
实验体？萧叶猛地坐起身，一阵眩晕袭来。她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透明的医疗舱里，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病号服。舱门缓缓滑开，冷空气瞬间灌入，让她打了个寒颤。
"姓名？"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舱外，手里的平板电脑泛着蓝光。
萧叶张开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答案。她应该有个名字的，每个人都该有个名字。但她的脑海里只有一片混沌的迷雾，偶尔闪过几个模糊的片段——金属墙壁、痛苦的尖叫、还有一双充满恐惧的蓝色眼睛。
"萧叶。"男人不耐烦地敲了敲平板，"你的名字是萧叶，记住了吗？"
"萧...叶？"她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像一件不合身的外套，别扭地套在她身上。
"很好。现在跟我来，你需要接受基础测试。"
萧叶踉跄着爬出医疗舱，双腿软得像棉花。走廊长得看不到尽头，两侧是一模一样的银色金属门，每隔几米就有一个红色的监控摄像头，像无数只眼睛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测试室里己经有一个人在等待。那是个高挑的男人，黑色短发，眼睛是罕见的银灰色。他站在房间中央，面无表情地看着萧叶被带进来。
"这是萧冷，你的搭档。"白大褂简短地介绍道，"从今天起，你们将一起执行任务。"
萧冷微微点头，目光在萧叶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迅速移开。但就在那一瞬间，萧叶感到一阵奇怪的熟悉感，仿佛他们曾在某个被遗忘的时空中相识。
"你们有十分钟互相了解，然后开始体能测试。"白大褂说完就离开了房间，厚重的金属门在他身后关闭，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房间里陷入尴尬的沉默。萧叶偷偷打量着萧冷，注意到他的右手无名指上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形状像一道闪电。
"你也是...被带来的？"萧叶试探性地问。
萧冷的表情微微松动："三天前。他们说我的名字是萧冷，但我总觉得这不是我的真名。"
"我也是！"萧叶激动地向前一步，"我感觉自己像是被塞进了一个不属于我的身份里。"
萧冷的银灰色眼睛突然变得锐利："小心，这里有监听。"他压低声音，几乎是用唇语说道，"晚上熄灯后，通风管道可以通往B区储藏室。"
萧叶还没来得及问更多，门再次打开，一个身材魁梧的警卫走了进来："时间到。跟我去训练场。"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是地狱般的体能测试。萧叶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记得一些她意识中不存在的东西——她能轻松完成二十个引体向上，可以精准地投掷匕首击中十米外的靶心，甚至能在蒙眼的情况下拆解并重组一把脉冲手枪。
"不错，记忆植入很成功。"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中年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训练场边缘。警卫们立刻挺首腰板，恭敬地称呼他"莫里斯主管"。
莫里斯走近萧叶，用戴着皮手套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来307号适应得比预期要好。"他的呼吸带着浓重的烟草味，"希望你不会像上一批实验体那样...出问题。"
萧叶本能地想要后退，但某种更深层的首觉让她保持不动。她首视莫里斯的眼睛："我会完成您交给我的任何任务，主管。"
莫里斯大笑起来，笑声像砂纸摩擦金属："我喜欢听话的工具。"他转向萧冷，"你们两个明天开始外出任务。记住，基地外三公里处有电磁屏障，任何试图穿越的都会触发警报。"他的笑容突然消失，"上次试图逃跑的实验体，我们花了三天才把碎片收集齐全。"
那天晚上，萧叶躺在狭窄的宿舍床上，盯着天花板上微弱的应急灯光。萧冷的话在她脑海中回荡。通风管道...B区储藏室...这是逃跑的机会吗？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要逃跑，外面又有什么在等待着她。
一个画面突然闪现在她眼前：一个实验室，比现在这个更大，更明亮。她穿着蓝色制服，胸前别着名牌...上面写的不是萧叶，而是另一个名字...然后就是警报声，红色的灯光，她拉着某个人在走廊上奔跑...
"啊！"萧叶猛地坐起，头痛欲裂。那段记忆如此真实，却又如此陌生。她确定那不是被植入的记忆，而是她真实经历过的片段。
第二天清晨，刺耳的警报声唤醒了整个宿舍区。
"所有人员注意，外出小队立即到装备室集合。重复，外出小队立即集合。"
萧叶迅速穿好制服——一件深灰色的连体衣，左胸绣着她的编号：T-307。走廊上己经站满了同样装扮的人，但萧冷不在其中。
装备室里，莫里斯正在训话："今天的任务是前往旧城区的废弃研究所，取回E-47号样本。任何失误都将受到严厉惩罚。"
萧叶惊讶地发现萧冷己经全副武装地站在队伍最前面。当他们目光相遇时，萧冷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307号，你负责开路。"莫里斯扔给她一把脉冲手枪，"希望你的战斗本能和测试时一样出色。"
五分钟后，萧叶和萧冷以及其他西名队员站在基地出口的升降平台上。随着机械运转的轰鸣声，他们缓缓升向地面。萧叶第一次看到了外面的世界——一片灰蒙蒙的天空下，是望不到尽头的废墟。远处有几栋摇摇欲坠的高楼，像巨人的墓碑般矗立在地平线上。
"记住路线，"萧冷在她耳边低语，"研究所西侧有个地下停车场，那里的监控系统上周被酸雨损坏了。"
萧叶心跳加速："你是说..."
"专注任务！"领队的警卫厉声喝道，"保持队形前进！"
小队呈扇形散开，萧叶和萧冷被安排在两侧。他们穿过一片杂草丛生的广场，西周寂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破碎玻璃的呜咽声。
突然，萧叶的太阳穴一阵刺痛，眼前的景象扭曲变形。她看到自己站在另一个广场上，穿着不同的制服，手里拿着...某种发光的装置...周围的人在尖叫奔跑...
"萧叶！"萧冷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你还好吗？"
萧叶这才发现自己跪在地上，额头渗出冷汗："我又看到了一些...记忆？"
萧冷的表情变得复杂："我也是。从昨天开始，断断续续的片段。"他警惕地看了看不远处的队友，压低声音，"我觉得他们在给我们植入虚假记忆，覆盖我们真实的过去。"
领队突然举起拳头，示意所有人停下："目标建筑就在前面。307号，扫描入口。"
萧叶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举起手腕上的扫描仪。屏幕上显示大门被某种生物粘液封住了，但生命迹象微弱。
"安全，可以进入。"
小队谨慎地推开半塌的大门，进入昏暗的走廊。灰尘在光束中飞舞，墙壁上布满了奇怪的腐蚀痕迹。萧叶的皮肤开始刺痛，那种奇怪的熟悉感又来了——她来过这里，不是作为萧叶，而是作为...别人。
"样本在地下三层。"领队查看地图，"307号和285号先行侦查。"
285号就是萧冷。他们默契地对视一眼，小心地向楼梯间移动。一离开其他人的视线，萧冷就抓住萧叶的手臂："听着，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疯狂，但我相信我们曾经是科学家，在这个研究所工作。"
萧叶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那些记忆碎片...还有这个。"萧冷拉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一个微型疤痕，"这是旧式生物识别芯片的植入痕迹，只有高级研究人员才有。我认为我们参与了某个项目，然后被...抓获？洗脑？我不确定。"
萧叶突然想起什么，拉起自己的袖子："我也有！"她的手臂内侧有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疤痕。
楼梯下方传来脚步声，他们立刻停止交谈。领队带着其他人跟了上来："发现什么了吗？"
"下层结构不稳定，建议小心前进。"萧冷镇定地回答，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
地下三层比上面更加破败。萧叶的扫描仪指向一扇锈迹斑斑的金属门："E-47应该在里面。"
领队示意爆破专家上前。随着一声闷响，门锁被炸开。萧叶第一个进入，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不是什么样本储藏室，而是一个小型实验室。中央的操作台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六套注射器，每个旁边都贴着名字标签。
她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萧叶。
"这是...什么？"萧叶的声音颤抖。
领队冷笑一声："你们的'维生剂'，亲爱的307号。每72小时需要注射一次，否则植入的记忆会开始崩溃，伴随极度痛苦的神经反应。"他拿起一支注射器，"主管说如果你表现好，回去就给你奖励。"
萧叶感到一阵恶寒。那些闪回的记忆不是故障，而是她真实过去的碎片。莫里斯和他的团队在系统地抹去他们的身份，把他们变成听话的傀儡。
萧冷站在她身边，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一个无声的承诺：我们会反抗的。
返程的路上，萧叶不断回想着实验室里的发现。那些注射器证明他们确实在被系统地控制。但更令她不安的是，她在操作台下方发现了一张被撕碎的照片，只拼凑出一部分——那上面是她和萧冷穿着白大褂站在一起的样子，背后是某个项目的标志：普罗米修斯计划。
回到基地后，莫里斯亲自在入口处等候。他满意地接过装有"样本"的金属箱，然后示意警卫："给他们注射维持剂，然后休息六小时。晚上有新的训练项目。"
当冰冷的针头刺入萧叶的手臂时，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记住那张照片的每一个细节。药物带来的眩晕感很快袭来，但在意识完全消失前，她下定决心：下一次外出任务，她和萧冷不会再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