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办公室里只亮着桌角一盏台灯，周时谦指尖夹着的烟燃到了尽头，灰烬簌簌落在摊开的卷宗上。卷宗封面用红笔标着“十全莲”三个字，旁边散落着几张照片：东国黑市老匠人被烧毁的作坊、保险柜上残留的莲花刻痕。
电脑屏幕上闪烁着刚发来的加密文件，技术科标注走私团伙使用的刻刀编号，与当年边境失窃的军用53式完全一致。周时谦猛地站起身，推开窗户让冷风吹散烟味。
周时谦望着窗外渐沉的夜色，指间的烟蒂忽明忽灭。技术科的报告像一枚冷钉，将思绪钉在一年前的边境——那批失窃的军用刻刀本该封存在物证室，如今却出现在走私案中。他掐灭烟蒂，抓起车钥匙时，目光掠过卷宗里附的雕刻术语对照表——“十全莲”的阴刻技法，全市只有江蔓的工作室还在沿用陈老先生的独门手艺。
发动汽车时，电台正播放着舒缓的蓝调，周时谦想起江蔓在花店弯腰挑玫瑰的侧影，发梢扫过他手背时的微痒。他拨通孟野的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帮我查江蔓工作室近年的委托记录，重点标注涉及东国纹样的订单。”
孟野在那头迟疑：“周队，这案子核心是军火走私，跟雕刻师有什么关联？”案件或许与她无关，但解开“十全莲”密码的钥匙，或许就藏在她指尖的刻刀下。
车停在江蔓工作室楼下时，二楼的灯还亮着。周时谦推开雕花铁门，风铃发出细碎的声响，只见江蔓正伏在工作台上，指尖的刻刀在青田石上勾勒出半朵莲花。听见动静，她抬起头，额角还沾着石粉：“周警官？这么晚了……”他的心跳漏了一拍，视线落在她腕间的玉镯上——
“想请教些雕刻上的事，”周时谦翻开笔记本，刻意避开她的目光，“东国‘十全莲’纹样的阴刻技法，是不是需要特定的刀具？”
江蔓的刻刀在石面上顿出细痕，腕间玉镯轻磕桌面发出清响：“确实需要刀身极薄的刻刀，”她指着工具架上一柄缠着红绳的刻刀，“类似这种军用改良款，但现在很少见了。”周时谦的呼吸一滞——那柄刻刀的形制，与技术科照片里走私团伙使用的凶器分毫不差，
周时谦揣着江蔓手绘的“十全莲”纹样图谱，指尖残留着青田石的微凉。他知道这起案件的核心漩涡与她无关，但冥冥中似乎有根线，将她的雕刻、失窃的刻刀、以及自己深藏的过往紧紧缠绕。或许以办案为名靠近她，是解开谜团的唯一路径，哪怕每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行走——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十全莲”的纹样再次现世，当年走私的风暴，早己悄然重临。
周时谦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牢牢锁定在她后颈那朵若隐若现的莲花纹身上。灯光下，纹身处的肌肤似乎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花瓣的边缘线条流畅，却在第七片花瓣处骤然停顿，像是被什么打断了一般。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的莲花纹身……什么时候纹的？”
“啊？”江蔓下意识地抬手捂住后颈，指尖触碰到微凉的皮肤，心中却猛地一跳。她从未想过周时谦会突然问起这个。她勉强笑了笑，发梢垂落遮住泛红的耳廓：“小时候烫伤的，疤痕刚好在后颈，有点难看。”
周时谦一时间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那朵未完成的莲花，眼神复杂得让人无法理解，良久才道：“第七片花瓣为什么没完成？”
江蔓脸色微微发烫，“突然停电了，后来在看它似乎己经遮住了伤疤就没有再理，周警官还有什么疑问？”
“没什么，”他转身走向门口，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只是觉得这莲花少了一瓣，像极了……有些没说完的话。”
门被轻轻带上，风铃发出细碎的声响。“我送你回家。”
周时谦的指尖刚触到门把手，江蔓的声音便像根细针，轻轻扎破了工作室里凝滞的空气。他背对着她，能感觉到后颈的皮肤正被她的目光灼得发烫，耳尖的温度不受控制地攀升，连带着风衣下的心脏都漏跳了半拍。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小了些，风铃的轻响混着他刻意放轻的呼吸，在寂静中织成一张细密的网。
“周警官对女生都这么上心啊？”江蔓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却又透着不易察觉的探究。她放下手中的刻刀，青田石在工作台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一步步朝他走近。周时谦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混着工作室里青田石的冷冽气息，干净得让他心慌。
他猛地转身，后背撞上冰冷的门板，撞得风铃一阵乱响。江蔓就站在离他半步远的地方，额角的石粉还没擦干净，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淬了星光，首首望进他眼底深处。“周时谦下意识清了清嗓子，试图掩饰自己的窘迫，“作为警察，送市民回家是应该的。”他的目光飘忽，不敢首视她。
“是吗？”江蔓歪了歪头，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那周警官不必要对我进行这个义务了，我想我只需要我男朋友送！”
周时谦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尖还僵在门把手上，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瞬间沉到了谷底。他看着江蔓脸上那抹带着挑衅的笑意，喉结滚动了一下，却发现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男朋友？”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干涩得厉害，“我怎么不知道你有男朋友？”
江蔓耸耸肩，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户，路旁的桂花香扑鼻而来。吹散了工作室里淡淡的木屑味。“周警官查案不忙吗？还来关注我这个小市民的私生活。”她背对着他，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周时谦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雨水顺着他微卷的发梢滑落，在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凝成水珠。他能清晰地看见江蔓睫毛上沾着的石粉，在暖黄的灯光下像碎钻般闪烁，鼻尖萦绕的却全是她身上清冽的皂角香，混着工作室里青田石特有的冷意，搅得他心底那根弦嗡嗡作响。
“查案再忙，也不能忽略市民安全。”他强迫自己的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工具架上，却在余光里捕捉到她向前逼近半步的动作。皮鞋蹭过地板的轻响，像鼓点敲在他绷紧的神经上。江蔓的裙摆扫过他的裤脚，那截若隐若现的脚踝在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周警官的‘安全范围’还包括送回家？”她的声音带着狡黠的笑意，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喉结，“我记得上次在花店，你也是这么‘关心’我的。”江蔓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她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他。
周时谦的理智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他猛地抬手扣住她的后颈，将她狠狠拉近，唇瓣准确地覆上了她的。这个吻带着压抑的汹涌情绪，混杂着烟味，还有她身上清甜的香气，激烈而笨拙。江蔓先是一怔，随即踮起脚尖，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回应着这个吻。
工具架上的刻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两人却浑然不觉。周时谦的手掌抚过她后颈那朵未完成的莲花纹身，指尖触到那道浅浅的疤痕，心中一痛，吻却更加温柔。
“江蔓……”他喘息着离开她的唇，额头抵着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别再说有男朋友了……”
江蔓笑了，眼角带着一丝水汽，伸手擦掉他下巴上的石粉：“那你呢？周警官，你打算什么时候才承认，你查的不是案子，是我？”
窗外的月亮不知何时探了出来，柔和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了两人交缠的身影。周时谦看着她眼底的星光，终于不再隐忍，低头再次吻住了她。这一次，没有了案件的困扰，没有了过往的隔阂，只有彼此失而复得的心跳，在寂静的工作室里，奏响最动人的旋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