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残云的风.
玄铁战甲在烈日下泛着冷光,马蹄踏过榆国都城朱雀大街时,碎石子硌得掌心发疼。凯旋的欢呼声如潮水般涌来,百姓们抛掷的桂花瓣粘在铠甲缝隙里,衬得那张常年浸在边关风雪中的脸愈发孤傲。唯有他自己知道,胸腔里那颗心跳得有多快——为了三个月未见的何芩烬。
"将军!南疆叛军己尽数伏诛!"副将阿鲁的嗓音混在欢呼声中传来,蒙耐鞍却充耳不闻。他攥紧缰绳猛然勒马,玄铁蹄在青石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门童小厮见来人,慌忙躬身行礼。蒙耐鞍将马鞭随意抛给他,靴底碾碎了几株晾晒的柴胡。“何芩烬呢”“里面”内堂药香袅袅,何芩烬正俯身研磨一味青紫色的药粉,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他温文尔雅的侧脸上织出一层银纱。
听见脚步声,那人头也不抬:"将军的箭伤,可痊愈了?"药杵碾碎白芍的声响戛然而止。蒙耐鞍解下佩剑掷在案上,铠甲相撞的脆响惊得药柜上的灰扑簌簌落下。
他盯着何芩烬被药渍染得斑驳的指尖,喉头动了动:"瘟疫…南疆也染上了。"那人倏然抬头,药杵"啪"地跌进铜盆。水花溅湿了他的素白袍袖,洇出一片暗青:"上月你捎信还说边境安稳…"蒙耐鞍从怀中掏出半截染血的人参,那是从南疆疫死者手中抠出的:"他们说是…说是你开的药方有问题。"何芩烬的瞳孔骤然收缩,像被寒刃刺中。他颤抖着接过残参,指尖在"三钱黄连"的配伍字迹上反复“我…?我怎么可能…?真是太胡扯了…”
蒙耐鞍忽觉喉间苦涩。他想起半月前夜袭敌营时,左肩中箭的剧痛几乎令他坠马。密信火漆未干,何芩烬的墨迹却己在掌心:"箭头淬毒,需以黄连三钱为引..."那时他咬碎银牙吞下药丸,箭疮溃烂的腐肉竟在三日之内结痂脱落。而今南疆疫死者枕藉,临死前皆攥着半截人参哀嚎:"医官...医官害我..."蒙耐鞍攥紧剑柄,指节发白:"阿鲁己带回三具尸体,皆与榆都药方不同——黄连增至五钱,白芍减半。"何芩烬忽而冷笑,药柜上的《千金方》被震得簌簌作响:"将军可知,黄连性寒,五钱可救人,亦能杀人?"他倏然翻开案头医簿,墨迹淋漓的札记上赫然写着:"南疆瘴气重,需以白芍固本,黄连三钱为限...""那为何疫死者皆..."
副将阿鲁掀帘而入,铠甲上沾着暗红血渍:"将军!南疆急报——疫区又增三镇,医官皆被暴民撕碎抛尸!"何芩烬忽而跌坐案前,药杵"铛"地砸在铜盆边缘。他垂眸低声道“这怎么可能…”
阿鲁忽而捂住口鼻,踉跄倒地:"这...这药柜有..."蒙耐鞍猛然回头,只见何芩烬案头研磨的青紫药粉正袅袅腾起,窗棂月光倏然转为暗红。"是'蚀心散'..."何芩烬咳出血沫,素白袍袖浸透墨黑:"他们改了我的药方,又在我药柜投毒...想嫁祸于我..."蒙耐鞍撕开战甲,将那人裹入怀中。“你别急…我会想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