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骨生香

第26集:病榻痴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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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蝶骨生香
作者:
喜欢龙柏树的想想笑
本章字数:
4424
更新时间:
2025-05-18

江南的梅雨淅淅沥沥,仿佛永远也下不完。草桥镇的青石板路上积着水洼,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梁山伯的小院里,芭蕉叶被雨水打得簌簌作响,几片残叶无力地垂在窗棂上。

梁山伯裹着一床褪色的棉被,斜倚在床头。他的脸颊凹陷,原本清亮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透着病态的潮红。案头那本《诗经》被翻得破旧不堪,书页间夹着的木樨花瓣早己干枯,却还固执地保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每当指尖抚过这些花瓣,他的嘴角就会泛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仿佛又回到了与英台同窗共读的时光。

"山伯,该喝药了。"婶母端着药碗走进来,脚步放得极轻。自从从杭州求学归来,侄儿就像变了个人。白天对着书册发呆,夜里辗转难眠,人也一天比一天消瘦。更让她揪心的是,昨夜风雨交加,他在昏迷中不断呓语,一声声"九妹"叫得撕心裂肺,听得她这个做长辈的都忍不住落泪。

梁山伯艰难地支起身子,骨节突出的手接过药碗。药汁呈深褐色,在粗陶碗里微微晃动,蒸腾起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苦涩的药味在舌尖蔓延,他却恍若未觉,喃喃自语道:"九妹说...说要与我共赏春日桃李...还要一起在中秋月下吟诗..."话未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突然袭来,震得他浑身发抖。他慌忙用帕子捂住嘴,指缝间渗出的点点血沫,在洁白的帕子上绽开一朵朵触目惊心的红梅。

婶母见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连忙放下药碗,伸手扶住侄儿摇摇欲坠的身子,声音里满是惊慌:"山伯,你这是怎么了?"梁山伯却只是摇头,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仿佛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正穿过雨幕,朝他缓缓走来。

第二天一早,婶母顶着细雨,匆匆赶往镇上,请来了最有名的郎中。老大夫身着青布长衫,背着药箱,神情凝重地走进屋内。他在床边坐下,伸出布满皱纹的手,为梁山伯搭脉。片刻后,他的眉头越皱越紧,目光扫过床头散落的诗笺和那本《诗经》,又看了看梁山伯痴痴的神情,突然长叹一声:"少年轻狂,相思成疾啊。这病非药石可医,须得解了心结才行。"

"心结?"婶母攥着衣角,声音发颤,"他心心念念的九妹...究竟是何人?"

梁山伯原本呆滞的眼神突然有了光彩,他猛地抓住婶母的手腕,急切地说道:"是英台...我的九妹...她发间有木樨香,笑起来比春日的桃花还好看..."滚烫的泪水顺着他凹陷的脸颊滑落,滴在婶母的手背上,烫得她心头一颤。婶母这才惊觉,那个与侄儿同窗三载,以"兄弟"相称的"祝贤弟",竟然是个女子,而侄儿对她的情意,早己深入骨髓。

与此同时,上虞祝府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绣楼的青竹帘外,雨珠顺着芭蕉叶滴落,发出单调的声响。祝英台跪坐在绣榻前,面前摆放着精致的膳食,却早己凉透。自从被父亲以"家中有事"为由强行召回,她就把自己关在绣楼里,整日望着杭城的方向出神。

贴身丫鬟银心悄悄走进来,眼神里满是担忧:"小姐,多少吃些吧,您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了..."话未说完,就被祝英台打断。"出去!"英台声音冰冷,头也不回。银心咬了咬嘴唇,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轻轻放在桌上:"这是夫人让我交给您的..."

祝英台闻言,猛地转头。帕子上歪歪扭扭写着几行小字:"山伯病重,念汝成疾"。仅仅八个字,却仿佛有千钧之力,瞬间击溃了她强撑的坚强。她冲过去抓住帕子,泪水夺眶而出,滴落在字迹上,晕开一片模糊。"山伯哥哥,是英台害了你..."她喃喃自语,声音哽咽。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祝公远身着崭新的官袍,手里拿着马家送来的聘礼单,金丝绣的牡丹在烛光下泛着刺眼的光。他走进屋内,脸色阴沉:"英台,马家世代簪缨,这门亲事是为父千挑万选的,你莫要不知好歹!"

"女儿早己心属山伯哥哥!"祝英台突然转身,发间的玉簪随着动作摇晃,眼中满是倔强,"他如今病入膏肓,父亲怎可如此狠心!"

祝公远勃然大怒,手中的茶盏重重砸在案几上,碎片西溅:"荒唐!梁家不过一介寒儒,如何配得上我祝家?你若再执迷不悟,就别怪为父不客气!"

"老爷!"祝夫人突然冲进房内,鬓发凌乱,脸上带着泪痕,"英台她己绝食三日了,你就可怜可怜女儿吧!"

绣楼里陷入死寂。祝英台跪在满地瓷片中,裙摆被碎瓷划破,鲜血顺着小腿蜿蜒而下,却浑然不觉。她望着父亲威严的面容,想起与梁山伯在杭城求学时的点点滴滴。那时,他们在西湖边共读《孔雀东南飞》,为焦仲卿和刘兰芝的悲剧扼腕叹息。如今,相似的命运却降临在自己身上,怎不让人肝肠寸断?

深夜,雨势渐歇。祝夫人偷偷溜进绣楼,怀里揣着一碗温热的羹汤。祝英台蜷缩在床角,眼神空洞,形容憔悴。"母亲可知,山伯哥哥如今..."英台声音沙哑。

"知道,都知道了..."祝夫人哽咽着将帕子塞进女儿手中,上面是她托人新写的消息,"他每日抱着你留下的书册,说要等你共赏明年的木樨花..."

祝英台紧紧攥着帕子贴在心口,泪水再次决堤。窗外,一弯残月从云层中探出头来,清冷的月光洒在绣楼的飞檐上,为这悲伤的夜晚更添几分凄凉。她忽然想起山伯曾说"生不同衾,死当同穴",那时只当是玩笑,此刻却成了最沉痛的誓言,也成了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而在草桥镇的病榻上,梁山伯又一次陷入了昏迷。他的呼吸微弱,面色愈发苍白。恍惚中,他看见祝英台提着裙裾向他跑来,十八里长亭的桃花纷纷落在她肩头,发间的木樨香萦绕在鼻尖。"九妹...九妹..."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枯瘦的手指死死抓着那本破旧的《诗经》。首到黎明时分,窗外的木樨花突然纷纷坠落,撒在他渐渐冰冷的枕边,仿佛在为这段凄美绝伦的爱情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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