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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三个字，她是首接尖叫出来的！
眼前被她撞到的人，身形修长，穿着一身看似低调、在灯火下却流转着隐隐银灰色光泽的灰鼠皮裘，那张脸，在两岸璀璨灯火的映照下，俊美得近乎妖异，清澈的眼睛此刻正带着点玩味的笑意看着她。
这不是那个在布城屋顶神出鬼没的楚明渊！
“小军师，京城的水土果然养人。”楚明渊懒洋洋地开口，声音比在布城时更添了几分磁性，像丝绸滑过耳膜，“这才多久没见，投怀送抱都如此热情了？”他非但没退开，反而微微低下头，把脸凑近了些，眼里的流光在灯火下闪烁，带着促狭的意味打量着她捂着鼻子的窘态。
阿淼瞬间涨红了脸，触电般猛地后退一大步，差点又撞到栏杆上：“谁……谁投怀送抱了！明明是你挡道！”她揉着酸痛的鼻子，惊魂未定，“你……你怎么跑京城来了？！”
“想你了呗。”楚明渊答得极其顺溜，语气半真半假，眼睛里面盛满了狡黠的笑意，“顺便……给你送点东西。”他慢悠悠地从那件价值不菲的灰鼠裘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看起来颇为朴素的粗布钱袋，随手抛给阿淼。
阿淼下意识接住，入手一沉！她疑惑地打开袋口往里一看——白花花的银子！足有几十两！还有一小叠崭新的银票！
“这……这是？”
“你的话本分成啊，《霸道军师爱上我》。”楚明渊倚着栏杆，姿态闲适，“布城张候光那边卖疯了，京城这边的书商也闻着味儿找来了。喏，这是第一笔，按你们当初说好的，五五开。我可一点佣金没扣，都是你的。”他边说着，又捻出两片薄薄的金叶子，塞进阿淼手里，“喏，京城书商预付的定金，先分你点零花。”
阿淼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银子和金灿灿的叶子，又看看眼前这个像分赃一样给她塞钱的男人，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你……怎么是你在给我送钱？”她难以置信。
“不然呢？”楚明渊眼里笑意更浓，“听雨楼是我开的店，山高路远，你让张老头给你飞鸽传书？不过，”他上下打量了阿淼一番，目光在她明显比在边关时圆润了些的脸颊上顿了顿，“我本来还担心你过来过穷酸日子，看你在这京城混得挺滋润，小脸都养出肉了，我也就放心了。”
阿淼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捏紧了钱袋，心里却暖烘烘的。这家伙，虽然神神秘秘，行事诡谲，但这份“售后服务”倒是挺到位。她掂了掂钱袋，故意板起脸：“哼，算你还有点良心！”
楚明渊挑眉，眼底的笑意却更深了。他凑近阿淼，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彩，声音压低，带着蛊惑的意味：“喂，淼，我看你这《霸道军师》写得挺带劲啊？火得一塌糊涂！不如……趁热打铁，再写一本？”
“再写一本？”阿淼一愣。
“对啊！”楚明渊眼中精光一闪，像个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题材我都替你想好了！就写……”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目光扫过对岸那艘演着戏的画舫，又落回阿淼身上，带着点恶作剧般的促狭，“写一个神秘莫测、富可敌国、俊美无双的江湖大佬，如何被一个混入侯府的小军师，迷得神魂颠倒、甘愿洗手作羹汤的故事！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恶棍头子爱上我》！怎么样？是不是比你那个‘霸道军师’更刺激，更有卖点？”
他一边说，一边用那双纯净又惑人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阿淼，仿佛在观察她的反应。
阿淼被他这惊世骇俗的提议震得目瞪口呆！《恶棍头子爱上我》？！还洗手作羹汤？！她看着楚明渊那张写满了“快夸我天才”的俊脸，再想想他背后那个神秘莫测、杀人不眨眼的夜枭组织……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窜上来，激得她打了个哆嗦！
“写你个大头鬼！”阿淼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跳起来把钱袋和金叶子死死捂在怀里，“这钱我不赚了！这新话本谁爱写谁写！告辞！” 她生怕楚明渊再冒出什么惊悚的念头，也顾不上鼻尖还隐隐作痛，转身拔腿就跑！
楚明渊倚着栏杆，看着阿淼落荒而逃、消失在人群里的背影，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他转身看着河里的船，身上还残留着刚才阿淼那熟悉的、带着皂角味的清新气息，还有那具身体带来的的柔软触感。
“跑得真快……”他喃喃自语，眼里笑意渐渐沉淀，化作一丝深沉的玩味，“阿淼，咱们……京城再见。”他拢了拢身上的灰鼠裘，优雅地转身，身影如同融入水面的墨滴，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光影迷离的夜色深处。
阿淼一路狂奔，首到确认楚明渊没追上来，才大口喘气往回走，怀里沉甸甸的钱袋和金叶子提醒她刚才不是做梦。居然让她写《恶棍头子爱上我》？！嫌她命长吗？！
她定了定神，平复了呼吸，转眼就快回到自己的房间，却见门廊的阴影里，静静地立着一个玄色的身影。
是白衍。
他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目光沉沉地似乎穿透了重重灯火落在了某个看不见的焦点上。晚风吹动他的衣袂，带着凛冽的寒意。
阿淼心里咯噔一下。他怎么在这儿？她硬着头皮上前，垂首行礼：“白将军。”
白衍缓缓收回目光，落在阿淼身上。那眼神深邃难辨，在她微微泛红的鼻尖和略有些凌乱的发髻上停顿了一瞬，又扫过她怀里明显鼓囊囊的钱袋子。最终，他的视线定格在她脸上，声音听不出情绪：“图册弄完了？”
“弄完了！”阿淼连忙走回屋里，给出了弩机改良详图。
白衍接过，并未翻看，只是拿在手中。他沉默了片刻，才道：“五日后重阳宫宴，陛下在御苑设宴群臣及家眷，有马球、赏菊、饮宴祈寿诸项，你随侍左右。”
“是，将军。”阿淼应道，心里却有点打鼓。
白衍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淡淡道：“不必多虑，跟紧我便是。”
阿淼见白珩没有继续说话，发现他的眼神停留在桌上胡乱画的人像上，心里暗叫不好，整个脸一下充血红到耳根，慌忙双手拿起画心虚地揉成一团，十分尴尬，“随便乱画的，呵呵...”
白珩收回眼神，看不出什么情绪，转过身，声音比刚才似乎低沉了一丝，“夜里风大，当心着凉。”说完，他不再停留，拿着图册，转身走入夜色里。
阿淼站在原地，晚风吹过，她下意识地摸了摸红的发烫的脸蛋，又想起楚明渊那惊悚的提议和白衍最后那句意味不明的“当心着凉”，只觉得这京城的风，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