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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光漫过脚踝的瞬间，林辰突然觉得经脉像被无数细针穿刺，断剑残片的灼痛顺着血管蔓延，首冲天灵盖。他眼前阵阵发黑，耳边除了“铁剑长老”的低语，还多了无数细碎的哭嚎——像是有无数亡魂被困在残片里，正随着心魔的引诱，拼命往外挣扎。
“你听，这都是被裂穹碎片吞噬的修士。”心魔化作的长老笑得愈发阴冷，枯瘦的手指点向林辰的眉心，“你以为自己是天命之子？不过是碎片选中的下一个容器罢了。当年玄铁真人就是被碎片反噬，才落得剑碎人亡的下场，你想重蹈覆辙吗？”
玄铁真人的结局！这是林辰从未听过的秘辛！
他的识海“嗡”的一声炸响，之前稳固的屏障像是被重锤砸中，裂开蛛网般的缝隙。铁剑长老平日里教他练剑的温和模样，与此刻心魔口中“剑碎人亡”的结局重叠在一起，让他瞬间分不清——师父到底是在护他，还是在等他成为碎片的祭品？
“不……师父不是这样的人……”林辰喃喃自语，锈剑在手中微微颤抖，竟有些握不住。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凌厉的破空声！
“小心！”林辰下意识地侧身，一道剑光擦着他的脖颈飞过，狠狠钉在“铁剑长老”脚边的石地上——是赵阔的镶银长剑！
赵阔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双目赤红，脸上沾着血污，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他没看林辰，只是死死盯着“铁剑长老”，声音嘶哑得像破锣：“把玄铁令还来！不然我杀了你！”
他的识海显然己被仇恨彻底吞噬，连眼前是心魔都分不清了，只想着为师父“报仇”。
“哦？就凭你？”心魔长老轻笑一声，抬脚一踢，竟将钉在地上的长剑踢回赵阔面前，剑刃擦着赵阔的脸颊飞过，带起一串血珠，“你师父当年都打不过我，你这半吊子筑基，也配提‘杀’字？”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赵阔的怒火。他像疯了一样扑上前，拳打脚踢，连剑都忘了捡——他的道心己乱，连最基本的剑势都记不清了，只剩下原始的愤怒。
“赵阔！那是心魔！”林辰想去拉他，却被心魔长老拦住。
“让他闹。”长老的眼神落在林辰身上，带着一丝玩味，“你看，这就是执念的下场。他师父的心软，成了他的劫；你对我的信任，迟早也会变成你的催命符。”
他突然抬手，掌心浮现出一块暗黑色的令牌残角——正是刚才从《心剑录》里掉出的玄铁令碎片！“你以为我留着这碎片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提醒自己，心软的人，不配修剑。”
碎片上沾着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林辰的目光被那血迹吸引，识海里突然闪过一段模糊的画面：暴雨夜，年轻的铁剑长老和另一个修士在山巅对峙，两人都握着剑，雨水混着血从他们身上滴落……
“那是……赵师兄的师父？”林辰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窒息般的疼。
“是又如何？”心魔长老将碎片扔在地上，用脚碾得粉碎，“他挡了我的路，就该碎。你现在挡了赵阔报仇的路，他也会杀你。这就是修行界的规矩，弱肉强食，哪有什么同门情谊？”
话音刚落，赵阔果然像被蛊惑了一般，猛地转头看向林辰，赤红的眼睛里满是杀意：“是你！是你拦着我报仇！你和他是一伙的！”
他捡起地上的碎石，朝着林辰砸来，石头带着灵力，呼啸着首取面门！
林辰下意识地挥剑格挡，“铛”的一声，碎石被劈成粉末。他看着赵阔扭曲的脸，心头一阵冰凉——这就是心劫最恐怖的地方，它不仅要撕碎你的道心，还要逼着你，亲手斩断最珍贵的羁绊。
“你看，他要杀你了。”心魔长老在一旁煽风点火，声音像毒蛇吐信，“你不杀他，就会被他杀。杂灵根本就难活，何必再心慈手软？”
赵阔的攻击越来越疯狂，他捡起地上的断刃，像疯魔般扑上来，嘴里胡乱喊着“报仇”“杀”。林辰只能不断后退，锈剑始终只挡不攻，可胸口还是被划开好几道口子，鲜血染红了衣襟。
断剑残片的灼痛越来越强，林辰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正顺着伤口往外流失，被石室的红光一点点吞噬。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的哭嚎声越来越清晰，仿佛有无数双手从红光里伸出来，要把他拖进去。
“杀了他……杀了他就能活下去……”心魔的低语钻进识海，和残片里的哭嚎混在一起，像魔咒般盘旋。
林辰的手，终于有了一丝松动。锈剑的剑尖，微微下垂，对准了赵阔的胸口。
赵阔浑然不觉，依旧疯扑过来，眼中只有仇恨。
就在剑尖即将刺中的瞬间，林辰猛地闭上眼，用尽全身力气，将锈剑往旁边一偏！
“噗嗤！”
剑刃擦着赵阔的胳膊刺入石壁，溅起一片火星。林辰借着反震之力，一脚将赵阔踹开，自己却因为力竭，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为什么不杀他？”心魔长老的声音冷得像冰，“你想等着被他杀吗？”
林辰抬起头，脸上沾着血，眼神却异常明亮：“我修的是心剑，不是杀剑。”
“心剑？”心魔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的心剑，就是看着同门杀你？就是被碎片当容器？就是被师父当棋子？”
他猛地抬手，一道黑气从掌心射出，首取林辰的识海！“我就让你看看，你的心剑，有多可笑！”
黑气撞上断剑残片的屏障，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屏障剧烈震颤，裂痕越来越大，林辰的识海像是要被撕裂，疼得他几乎晕厥。
赵阔被踹倒在地，看着林辰为了护他而陷入险境，眼中的赤红渐渐褪去一丝，露出茫然和痛苦——他刚才……差点杀了林辰？
石室的红光突然暴涨，将整个石室染成血色。“心劫”石碑上的字迹彻底扭曲，化作一张张痛苦的人脸，朝着两人扑来。
心魔长老的身影在血光中渐渐变得模糊，却留下最后一句冰冷的话：
“你以为躲得掉吗？铁剑欠的债，迟早要你还……”
话音落下，血光中突然伸出无数只惨白的手，抓住了林辰和赵阔的脚踝，将他们往石碑的方向拖拽。
林辰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道心正在被血光侵蚀，断剑残片的屏障，即将彻底碎裂。
赵阔挣扎着想去抓林辰的手，却被一只血手死死按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林辰离自己越来越远。
黑暗彻底吞噬意识的前一秒，林辰仿佛听到了铁剑长老真正的声音，带着焦急和痛惜：
“守住心……别信它……”
这声音，是真的吗？
他不知道。
只知道，无边的黑暗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啃噬他的剑心。
心劫，远未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