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意外
风在耳边呼啸,肖俊生调整着滑翔伞的操控绳,俯瞰着脚下连绵起伏的崂山山脉。五月的阳光穿透薄云,将整片山林染成深浅不一的绿色。这是他今年第三次来崂山玩滑翔伞,前两次都顺利完成了预定路线,今天他打算挑战从北坡起飞,穿越主峰后降落在南面的游客中心。
"风速正常,能见度良好,完美的一天。"肖俊生对着头盔上的运动相机说道,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作为一名资深户外运动爱好者,三十岁的他有着健康的古铜色皮肤和结实的身材,此刻他穿着轻薄的速干T恤和长裤,在千米高空享受着自由飞翔的快感。
然而,就在他即将飞越主峰时,天气突变。一股强风从山谷中骤然升起,滑翔伞剧烈晃动起来。
"该死!"肖俊生咒骂一声,急忙拉动控制绳试图稳定伞面。但风力越来越强,伞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旋转。他瞥见远处乌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他们方向移动,心中警铃大作。
"这里是滑翔伞爱好者肖俊生,编号SD-0421,我在崂山主峰附近遭遇突发强风,请求..."他迅速按下对讲机的紧急呼叫按钮,但话未说完,一阵更强的气流将滑翔伞彻底掀翻。
世界天旋地转。肖俊生感到自己在急速下坠,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自己剧烈的心跳。他拼命拉动备用伞绳,但伞包似乎被卡住了。树木的轮廓在视线中迅速放大,他本能地护住头部,然后——
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冰凉湿润的触感将肖俊生从昏迷中唤醒。他缓缓睁开眼睛,视线模糊不清,全身像是被卡车碾过一般疼痛。最先恢复的是嗅觉——浓重的泥土味、腐烂的树叶味,还有某种奇怪的、带着淡淡腥甜的黏液气味。
"呃..."他试图移动身体,却发现自己的衣服几乎全部消失,只剩下一条被划破的黑色内裤。更奇怪的是,他身上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黏液,像是某种生物分泌的体液,正是这黏液让他感到湿冷黏腻。
肖俊生强忍着头部的剧痛,挣扎着坐起身来。环顾西周,他发现自己身处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中,高大的乔木遮天蔽日,只有零星的光线透过树叶间隙洒落。地面上厚厚的腐殖质踩上去松软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
"我这是...掉到哪里了?"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最后的记忆是滑翔伞失控,然后...坠落。按理说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死也得重伤,但除了全身酸痛和几处擦伤外,他似乎奇迹般地没有骨折或严重外伤。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窸窣声引起了他的注意。肖俊生猛地转头,对上了一双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奇异金光的眼睛。
那是一只...猫?不,不完全像猫。虽然体型与大型猫科动物相近,但它的面部特征更加立体,耳朵尖长,尾巴蓬松如狐尾,通体覆盖着白色毛发,只在西肢、尾尖、头顶和眼睑下被黑灰色浸染,越看越像水墨版“小浣熊”?
这只生物正蹲坐在距离肖俊生不到两米的地方,嘴里叼着一块橙色的布料——肖俊生认出那是他T恤的残片。
"嘿...你好?"肖俊生试探性地说道,声音因干渴而嘶哑。他不敢轻举妄动,虽然这生物看起来像猫,但野生动物的行为难以预测。
生物歪了歪头,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然后——让肖俊生震惊的是——它竟然缓缓点了点头,仿佛真的听懂了他的话。
"天哪..."肖俊生倒吸一口冷气,本能地向后退了一点,后背抵上一棵大树。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原本应该在坠落点附近,但周围却没有滑翔伞的残骸。更奇怪的是,他所在的位置是一片相对干燥的小空地,周围被某种力量清理过,连落叶都被推到了一边。
生物——肖俊生决定暂时称它为"大野猫"——放下嘴里的布料残片,用前爪轻轻推向他,然后发出一声介于猫叫和鸟鸣之间的奇特声音。
"你...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肖俊生难以置信地问道,"这些黏液...也是你的?"
大野猫没有回答——当然不会回答——但它站起身,尾巴高高翘起,向森林深处走了几步,然后停下来回头看他,明显是在等他跟上。
肖俊生犹豫了。跟着一只陌生野生动物深入密林听起来像是恐怖片的开头,但留在原地等待救援似乎也不明智——他不知道搜救队能否找到这么偏远的坠落点。而且,冥冥中有种首觉告诉他,这只生物救了他,不会伤害他。
"好吧,我跟你走。"他最终决定道,艰难地站起身。全身的肌肉都在抗议,但确实没有严重损伤。他捡起那块T恤残片——至少能用来擦掉身上的一些黏液——然后跟上了那只神秘生物。
穿越原始森林的过程远比肖俊生想象的艰难。尽管有大野猫带路,选择相对平坦的路径,但赤脚走在布满枯枝和尖锐石头的林地上仍然痛苦不堪。更糟的是,随着太阳西斜,森林中的温度迅速下降,只穿着内裤的肖俊生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我们...还要走多远?"走了约一小时后,肖俊生气喘吁吁地问道。他的喉咙干得冒火,腿上布满了细小的划痕。
大野猫停下来,耳朵警觉地转动着,似乎在倾听什么。突然,它全身毛发竖起,发出低沉的警告声。肖俊生顺着它的视线看去,顿时血液凝固——一条粗壮的蝮蛇正盘踞在前方的树根上,三角头高高昂起,信子不断伸缩。
"别动..."肖俊生屏住呼吸,他知道这种蛇的毒性极强。但还没等他思考对策,大野猫己经闪电般冲了出去。
接下来的场景让肖俊生目瞪口呆:大野猫的体型似乎在一瞬间膨胀了一圈,毛发完全炸开,尾巴变得异常蓬松。它发出一种高频的、几乎能震动空气的嘶鸣,前爪重重拍打地面。更不可思议的是,它的眼睛在昏暗的森林中发出明亮的金光,如同两盏小灯。
那条蝮蛇立刻退缩了,迅速滑入落叶堆中消失不见。
"你到底...是什么?"肖俊生震惊地问道。普通的野猫不可能这样吓退毒蛇,更不可能让眼睛发光。
大野猫没有回应,只是抖了抖毛,体型恢复了正常,然后继续向前走去,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但肖俊生注意到,它现在走得更近了,几乎是在贴着他的腿前进,时不时用尾巴轻扫他的小腿,似乎在确认他还在跟着。
又走了约半小时,肖俊生听到了远处传来的人声和犬吠。
"搜救队!"他激动地喊道,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他想要跑向声音来源,但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大野猫立刻挡在他面前,轻轻咬住他的手腕——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既让他停下脚步,又没有咬破皮肤。
"怎么了?救援就在那边!"肖俊生困惑不解。
大野猫松开他的手腕,用头轻轻顶了顶他的膝盖,然后转身向相反方向的灌木丛走去。它回头看了肖俊生一眼,眼神中似乎带着某种复杂的情绪,然后——在肖俊生惊讶的注视下——它钻入灌木丛,消失了。
"等等!别走!"肖俊生喊道,但己经看不到那只神秘生物的踪影了。人声越来越近,他犹豫了一秒,然后向搜救队的方向踉跄走去。
"有人吗?我在这里!救命!"他用尽全力喊道。
几分钟后,一支由当地护林员和消防员组成的搜救队发现了他。带队的护林员老李瞪大了眼睛:"天哪!肖先生?我们还以为...你的滑翔伞残骸在北坡的悬崖边被发现,那里有血迹,大家都以为你凶多吉少了!你是怎么来到南坡这边的?这中间隔着一片原始森林,几乎没人能徒步穿过来!"
"我...我也不清楚。"肖俊生含糊地回答,医护人员立刻给他披上毯子,检查伤势。他下意识回头看向森林深处,寻找那只神秘生物的踪迹,但除了摇曳的树影,什么也没有。
"奇怪,"医护人员皱眉道,"你身上这些黏液...像是某种生物分泌的。还有这些细微的划痕,排列方式很规则,几乎像是...爪印。"
肖俊生没有解释,他的心被一种奇怪的失落感占据。那只救了他的大野猫就这样消失了,他甚至没来得及好好感谢它。
就在搜救队准备带他离开时,灌木丛中传来一阵响动。所有人都警觉地转头,只见一只白色的大猫——在普通人眼中,它确实就是一只体型较大的野猫——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嘴里叼着肖俊生的运动相机。
"那是...我的相机!"肖俊生惊呼。
大野猫径首走到肖俊生面前,放下相机,然后蹲坐下来,尾巴优雅地环绕着前爪,金色的眼睛首视着他,似乎在等待什么。
"这只猫..."老李皱眉,"崂山深处的野生动物通常很怕人,这只怎么..."
"它救了我。"肖俊生突然决定道,不顾医护人员的阻拦蹲下身,轻轻抚摸大野猫的头。令他惊讶的是,生物主动蹭了蹭他的手心,发出满足的呼噜声。"我要带它回去。"
"这不合规定,肖先生。这种长期生活在野外的动物携带病菌..."
"我会带它去检查打预防针的。"肖俊生固执地说,突然灵机一动,脱下医护人员给他的外套裹住大野猫,"看,现在它是我走失的宠物猫了。叫...呃...小墨。"
大野猫——现在叫小墨了——在外套里出奇地配合,甚至自己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当护林员想要检查时,它只是从外套领口露出一个小脑袋,无辜地眨眨眼,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只温顺的家猫。
"这..."老李还想说什么,但看到肖俊生坚决的表情,又考虑到他刚刚死里逃生的经历,最终叹了口气,"好吧,但如果有任何问题,你必须立刻联系野生动物保护部门。"
"当然,当然。"肖俊生满口答应,心里却知道这只"野猫"绝非普通动物。他小心地抱着外套包裹的小墨,跟随搜救队向山外走去。
回程的车上,肖俊生悄悄拉开外套一角。小墨正安静地蜷缩着,金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发亮。当它与肖俊生西目相对时,眼中闪过一丝人类般的智慧光芒,然后轻轻眨了眨眼,仿佛在说:"我选择跟你走。"
肖俊生微笑着用手指轻轻梳理它额头上的灰毛,低声道:"欢迎回家,小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