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走了,有人上位;
有人藏身事后,有人困于局中。
可终究,最危险的,往往是那些‘看似不在局里’的人。”
那天深夜,郑一鸣收到市委办公厅内参,仅一行字:
“市委常委王思源因廉政问题接受组织初步谈话,暂时停止职务活动。”
没通稿、没纪检通报,却己经足够“致命”。
第二天上午,张万霖便察觉到风声:
1.地委系统原本派来旁听“南阳县治理优化研讨班”的官员临时取消行程;
2.一份“办公室机构人员清理建议”草案,被暂停审议;
3.更重要的是,书记办公室气氛发生变化。
王思源,这个他从未真正谋面的名字,却早己成为他“浮出水面”的催化剂——如今,一夕之间成了“政治空洞”。
张万霖清楚,这种空洞,并不意味着他危险了,而意味着:
“他从‘有后台的人’,变成了‘要看方向的人’。”
当天傍晚,书记郑一鸣让张万霖来办公室。
办公室窗帘拉着,灯光明亮。书记手边是一沓刚打印好的干部考核材料,张万霖认得出:是县属正科级干部推荐名册。
“坐。”书记没看他,低头翻了一页。
“听说你最近几天,主动推了好几个事务协调?不太像你了。”
张万霖微微一笑:“局里人多了,我就想先找事做,省得闲着被人盯。”
“有人确实在盯。”书记这句话说得极轻,却极重。
郑一鸣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你也听说了,王思源出事了。外头说得多,但我知道,他是把你当做‘一个棋’,摆进来。”
张万霖不语。
书记轻轻放下材料,道:
“我不会放弃你,也不会急着推你。你想明白了,张万霖,‘不靠人,也能立’,那你才是真正的局中人。”
张万霖低声道:“书记,有些人扶你一程,不能一生。万霖明白。”
郑一鸣点头,语气转轻:
“王思源走了,是好事,说明‘局’还要继续下;
你要记住,不要让别人把你当成他留下的尾巴。”
两天后,一个“陈年旧事”突然在县机关悄然流传:
据说张万霖当年在地委实习时,“靠王思源的条子进了县委办”,甚至有人称“是王思源亲批的实习函”。
此事传到档案室副主任刘爱芝耳中,她正巧是十年前地委文印室转下来的,见过王思源批条字迹。
她听得不对,悄悄翻了翻档案,发现:
?张万霖的推荐函并非王思源亲笔;
?是一位原地委综合处副处长签发;
?而当年王思源根本未兼任文教条线。
刘爱芝本是个不愿插事的中人,但听着谣言愈演愈烈,某天中午在机关食堂突然开口:
“张万霖的调令,是我见过的正手续推荐。别再胡说八道了,你们这是要被纪委请喝茶的。”
此言一出,那些暗地里散播“他是落马余孽”的人,不再作声。
张万霖听闻此事,亲自带了一盒茶叶,走进档案室,只说了一句:
“刘姐,我是真不怕人说,只是怕你们为我背上什么。”
刘爱芝摆摆手:“你呀,不要以为大家都帮你,是你自己干净,才有人敢帮。”
随后一周,地委组织部林兴国悄然下县,以“加强干部廉政意识”名义,对办公室中层逐一谈话。
张万霖是其中重点之一。
谈话中,林兴国首言:
“你被视作‘某人留下的遗产’,对你来说,不是光荣,是重压。”
张万霖道:“组织考我,不是靠谁的影子,而是看我脚印清不清楚。”
林点点头:“你以前写材料,我还在上头批过两次,你爱用两个词——‘格局’和‘秩序’。”
“现在我问你一句:你认为什么是官场的‘秩序’?”
张万霖沉思一秒:
“不是按规矩走,而是让别人信你是在按规矩走。”
林兴国大笑,记录完谈话,留下一句话:
“这份材料,我会上交,但是否再递上一级,我再看看。”
月底县委常委会召开,内容是“中层干部调研通报”与“拟任名单再平衡”。
张万霖本不必出席,但因其主持县委办全面工作,被书记特别点名列席。
进入会议室前,他发现了两个异样:
1.副县长林全安,提前到场,占据会议室一侧核心位;
2.组织部长王继堂,则坐在靠门的位置,面带冷笑,一言不发。
会议中,王继堂提出“对部分干部调研反响不一致,应重新评估”——话里话外,是在否定之前张万霖送上去的一份拟任方案。
张万霖保持沉默,但他知道,这是一次真正的“内场较量”。
会议结束时,郑一鸣意味深长地望着他:“回头我们找个时间聊聊下轮办公室人手安排。”
这话,说给谁听都可以,但只有张万霖听懂了:书记己经准备进一步放权。
深夜,南阳县城东一栋小宾馆,一位来自市纪委的干部悄悄入住。
与此同时,县里某个“上次未入常委的办公室副主任”突然调任外县副县长,跳级提拔。
这两件事,看似无关,却在“王思源落马”的次生影响下展开:
?有人被清理出场;
?有人被安插上位;
?有人开始布局“下一波角力”。
张万霖深夜独坐办公室,翻开刚刚收到的三份公文:
1.县级党建述职材料;
2.“五人联审”人事草案;
3.地委机关下发的“干部政治档案校对通知”。
三件事,看似常规,却意味深长——人事、政治、档案,全是刀口舔血的活儿。
他拿起笔,在草案上写下一行字:
“不是所有局,都是人进的。
有时候,局外,才是真正的谋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