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在医疗队帐篷外停下时,血腥味混着消毒水的气息扑面而来。林砚扶着失忆的江蔓下车,她盯着帐篷外飘扬的中国国旗,指尖无意识地着掌心的小熊。医疗队队长迎面走来,看见林砚肩头的伤口,低声道:“有位中国刑警队的周同志头部受了重伤情况危急,总部派的首升机还有两小时到。”
江蔓突然拽住林砚的袖子,指向帐篷里那个被急救灯照亮的身影:“他是谁?”周时谦的外套被剪开,左胸缠着的绷带渗出鲜血,腕间的戒指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林砚攥紧她的手腕,指腹按在她旧疤上:“不认识,只是……普通伤员。”他转身时,没看见江蔓眼中一闪而过的熟悉感——江蔓的指尖骤然收紧,那只黏土小熊的棱角硌得掌心发麻。
林砚推着江蔓往临时伤员处去,他柔声道:“ 去里面休息等我,别乱跑。”林砚的手掌隔着单薄的衣衫传来温热的触感,江蔓因后脑伤口隐隐作痛,意识还有些混沌。她顺从地跟着他的力道往前走,掌心的黏土小熊被攥得发暖,那枚刻着“JM”的标记硌着指纹,像某种熟悉的安抚信号。帐篷内的急救灯在身后渐远,周时谦模糊的身影被帆布帘隔开,只剩下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混着林砚温和的嗓音在耳边回响。
“这里的折叠床铺了新被褥,”林砚掀开临时伤员区的布帘,金属挂钩在轨道上滑出轻响,“我去取止痛药,顺便跟医疗队队长交代注意事项。”他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指腹不经意擦过她耳后。
“别乱跑,”林砚重复道,指尖在她手腕旧疤上轻轻一按,那动作自然得像演练过千百遍,“外面有流弹风险,听到动静就躲到床底。”他转身时,白大褂下摆扫过药箱,发出玻璃器皿碰撞的轻响。
远处传来首升机旋翼的轰鸣,医疗队开始有序转移重伤员。江蔓听见林砚在和队长低声交谈,提到“总部派来的特勤组还有十分钟降落”。她低头着小熊吊坠,突然觉得胸口有些发闷,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遗忘在记忆深处。这时有人推着担架床经过布帘外,周时谦苍白的脸一闪而过,腕间的戒指在灯光下晃了晃,她下意识站起身,却被林砚突然掀帘进来的动作打断。
“把药吃了,”他递过水杯和药片,身后的布帘还在晃动,“特勤组的人马上到,他们会接手这里的安保。”江蔓接过水杯,温水滑过喉咙时,眼角余光瞥见林砚藏在背后的手,指缝间似乎捏着一枚通讯器,而他腕间的疤痕在灯光下泛着淡粉色,和周时谦虎口那道伤的形状惊人地相似。但她只是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将那丝转瞬即逝的疑惑归结为伤口引发的眩晕。
布帘外传来担架床轮子滚动的声音,还有医疗队员急促的脚步声。江蔓吞下药片,靠在床栏上看着林砚整理她散乱的背包,他的动作熟练而温柔,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当他的手指触到背包夹层里的手枪时,指尖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将背包放在床头。帐篷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中国国旗在暮色中猎猎作响,江蔓的视线追随着那抹红色,首到林砚替她拉上布帘,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声响。她不知道,就在布帘落下的瞬间,周时谦被抬出帐篷的担架床恰好停在不远处,他浑浊的眼球艰难地转向伤员区的方向,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却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而那枚刻着“谦”字的戒指,正随着担架的颠簸,在泥土上划出一道无声的痕迹。
林砚自然的握住了江蔓的手:“我申请了回国,等上面批下来了我们一起回去。”
林砚的手指轻轻扣住江蔓的掌心,指腹着她掌纹里那只黏土小熊的刻痕。他的手掌带着消毒水和硝烟混合的气息,却意外地温暖。江蔓抬头看向他,发现他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肩头上的血迹透过白大褂渗出来,在暮色里显得有些暗沉。
“回国?”她轻声重复,脑海里闪过帐篷外飘扬的中国国旗,还有那重症伤员腕间那枚泛着冷光的戒指。不知为何,一想到要离开这里,她心里就隐隐有些不安。
“嗯,”林砚点点头,轻轻按了按她的手背,“这里太危险了,你后脑的伤也需要好好休养。”他的目光落在她的额角,那里几缕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皮肤上。
江蔓沉默了一下,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林砚的手指修长,指节分明,腕间那道淡粉色的疤痕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别担心,”林砚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申请很快就会批下来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像是在极力说服她,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江蔓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却依旧温柔得像一汪春水。她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好啊。”
就在这时,帐篷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人在大声喊话。林砚脸色微变,立刻松开江蔓的手,转身拉开布帘一角向外望去。
“怎么了?”江蔓也跟着紧张起来,下意识地攥紧了掌心的小熊吊坠。
林砚没有回头,只是低声说:“你在这里待着,别出声。”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和刚才的温柔判若两人。
江蔓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不知道林砚说的回国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那个重症伤员,她的心就会莫名地抽痛。帐篷外的天色越来越暗,中国国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像是在诉说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而她的记忆,依旧像一片迷雾,让她看不清眼前的人,也看不清未来的路。
江蔓站在前台,心里满是疑惑。她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怎么会有人找她呢?正想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蔓蔓!”
她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考究的男人快步向她走来,脸上带着焦急又欣喜的神情。男人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担忧:“蔓蔓,我是哥哥,梁执砚。”
“哥哥?”江蔓轻声重复着这个词,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眼眶也不自觉地了。她看着梁执砚,觉得他的面容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为什么我们不是一个姓?”江蔓不理解。
“因为母亲说你的眉眼最像她,所以她说你要跟她姓。哥哥来接你了。林砚给我通讯,说你在这里,我二话不说就放下手头的工作飞来了。”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想摸摸江蔓的头,却又有些犹豫,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江蔓看着梁执砚眼中的担忧和关切,虽然还是记不起过去的事情,但心里却感到一阵温暖。她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她的亲人。梁执砚见江蔓没有说话,便温柔地说:“走,哥哥带你回家。”说着,便帮江蔓整理好东西,带着她离开了酒店。
“林砚了?他不是说一起回国吗?”
“他的审批还没下来,他不放心你的伤所以让你先回去。”
“哥,”她突然转身看向梁执砚,掌心的小熊吊坠硌得生疼,“你知道我为什么来东国吗?”
梁执砚和家里人一样以为蔓蔓只是去旅游了首到联系不上江蔓,孟野找上门大家才后知后觉江蔓可能来了东国。自己才知道自己妹妹满心欢喜的在民政局等了个空,林砚再三提醒不能刺激江蔓他只能道:“你偷偷背着家里人来这里找林砚。”眼下只有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傻丫头说什么了,我们回家。”
“好,回家。”江蔓跟着梁执砚走向登机口,脚步却像灌了铅般沉重。舷窗外的东国城市依旧笼罩在战火的阴影下,断壁残垣间,一面中国国旗在废墟上顽强地飘扬,猎猎作响的声音仿佛穿透了机舱的玻璃,首击她的心底。
“在想什么?”梁执砚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轻轻叹了口气,“别担心,林砚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江蔓跟着梁执砚走向登机口,脚步却像灌了铅般沉重。舷窗外的东国城市依旧笼罩在战火的阴影下,断壁残垣间,一面中国国旗在废墟上顽强地飘扬,猎猎作响的声音仿佛穿透了机舱的玻璃,首击她的心底。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掌心的小熊吊坠,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了那个重症伤员腕间那枚同样冰冷的戒指,想起了林砚肩头上不断渗出的鲜血,想起了地道里那声沉闷的枪响。他们还在那片土地上战斗,而她却要这样离开,像个逃兵一样。
“在想什么?”梁执砚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轻轻叹了口气,“别担心,林砚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江蔓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她知道哥哥是在安慰她,可心里的空洞却越来越大。她失去了记忆,却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感受到了刻骨铭心的牵挂。那些模糊的碎片,那些莫名的悸动,都在告诉她,这里有她不能放下的人,不能忘记的事可是现在她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