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谦的手机就突兀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法医老王”的名字,周时谦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下,接起电话时声音又恢复了惯常的冷硬:“说。”
电话那头的声音透过听筒隐约传来,带着急促的喘息:“周队,林宇恒的DNA比对结果出来了!和骸骨完全吻合,另外……我们在焚化炉残留灰烬里还发现了少量不属于死者的毛发纤维,初步化验结果指向男性,血型是AB型。”
周时谦握着手机的手指骤然收紧,眼神瞬间锐利如刀:“AB型?林宇恒的血型是O型!”他猛地站起身,咖啡杯被碰得晃了晃,褐色的液体溅在桌面上。江蔓看着他骤然紧绷的下颌线,心也跟着提了起来,隐约感觉到案情有了新的转折。
“对,而且我们在张曼琪卧室的飘窗缝隙里,找到了一根同样血型的头发!”老王的声音带着兴奋,“另外,技术队追踪到林宇恒的车载GPS昨晚十点半确实去过废弃工厂,但十五分钟后就离开了,之后轨迹消失在城东高速入口附近。”
“消失?”周时谦重复了一遍,走到白板前,用红色马克笔在林宇恒的名字旁狠狠画了个圈,“孟野!”
“到!”孟野一个激灵,差点把咖啡泼在自己身上,赶紧跑到白板前。
“立刻查林宇恒的社会关系,重点找AB型血的男性熟人,尤其是和他有经济往来或矛盾的!”周时谦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再调城东高速入口前后两小时的所有监控,给我一寸一寸地盯!”
“是!”孟野不敢怠慢,立刻掏出对讲机布置任务。办公室里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键盘敲击声和电话铃声,刚才还因为江蔓到来而略显轻松的氛围,此刻又被凝重的气息笼罩。
江蔓默默地收拾好早餐袋,看着周时谦在白板前踱步,眉头紧锁,嘴里不断念叨着:“AB型血……毛发纤维……废弃工厂……”他眼底的红血丝似乎更重了,警服领口也有些歪斜,却依旧挺拔如松。
“我先回去了,不打扰你工作。”江蔓轻声说,不想在这个时候给他添乱。
周时谦闻声转过头,眼神在触及她时又柔和下来,只是带着浓浓的歉意:“抱歉蔓蔓,本来想陪你……”
“没关系,”江蔓摇摇头,走上前帮他理了理歪斜的领口,指尖触到他微凉的皮肤,“你专心查案,注意安全。”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早点回家。”
周时谦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所有的疲惫和烦躁似乎都在这一刻消散了些。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温柔:“好,等我。”
江蔓走出警局大门时,阳光己经变得有些刺眼。她坐进车里,却没有立刻发动,而是看着后视镜里那栋庄严的办公楼,心里祈祷着案子能尽快水落石出。
与此同时,重案组办公室里,周时谦正盯着电脑屏幕上林宇恒的银行流水记录。突然,他的手指停在了屏幕上的一个转账记录上——三天前,林宇恒的账户向一个名叫“赵磊”的人转了五十万。
“孟野!”周时谦猛地抬头,“查赵磊,男,AB型血,重点查他和林宇恒的关系!”
孟野立刻在系统里搜索起来,几分钟后,他猛地一拍桌子:“队长!查到了!赵磊是林宇恒的大学同学,也是他现在的合伙人,负责项目资金运作!而且……他的血型就是AB型!”
周时谦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果然是他!”他立刻拿起对讲机,“全队注意,立刻锁定赵磊的位置,准备实施抓捕!”
就在这时,技术队的小李匆匆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新的报告:“周队,刚收到的消息,城东高速入口的监控拍到了赵磊的车!昨晚十一点十五分,他开车上了高速,目的地是邻市!”
“通知邻市警方协助布控!”周时谦当机立断,“孟野,你跟我去邻市,其他人继续深挖赵磊的作案动机和证据!”
“是!”
警笛声划破了城市的宁静,周时谦坐在警车的副驾驶座上,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的道路。孟野看着他紧抿的嘴唇,忍不住问道:“队长,你说赵磊为什么要杀张曼琪?”
周时谦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根据目前的证据,林宇恒和赵磊有经济纠纷,很可能是赵磊为了独吞公司财产,或者掩盖什么罪行,才杀了张曼琪,然后嫁祸给林宇恒。而林宇恒很可能知道了什么,才会在案发后去废弃工厂,结果被赵磊设计,让他成了替罪羊。”
孟野恍然大悟:“所以赵磊才会在焚化炉里留下不属于张曼琪的毛发纤维,故意误导我们?”
“很有可能。”周时谦的眼神更加锐利,“这个赵磊,心思够缜密,也够狠。”
警车一路疾驰,很快就到达了邻市。在当地警方的协助下,周时谦等人迅速锁定了赵磊的落脚点——一家偏僻的小旅馆。
当警察破门而入时,赵磊正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个行李箱,似乎准备随时离开。看到突然闯进来的警察,他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警察同志,你们这是干什么?我犯了什么法?”
周时谦冷冷地看着他:“赵磊,我们怀疑你与张曼琪被杀一案有关,请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张曼琪?”赵磊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她不是失踪了吗?怎么会被杀了?周队长,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冤枉你?”周时谦拿出一份DNA检测报告,扔在赵磊面前,“这是在焚化炉灰烬里和张曼琪卧室找到的毛发纤维检测报告,上面显示是AB型血,而你的血型正好是AB型!你怎么解释?”
赵磊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但他还是强作镇定:“血型一样的人多了去了,这并不能证明什么。”
“是吗?”周时谦又拿出一份银行转账记录,“三天前,林宇恒给你转了五十万,这笔钱是干什么用的?”
赵磊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支吾着说:“这……这是我们公司之间的正常资金往来。”
“正常资金往来?”周时谦冷笑一声,“据我们调查,你和林宇恒因为公司账目问题产生了激烈的矛盾,你一首想独吞公司财产。而张曼琪很可能发现了你做假账的证据,所以你才杀了她,然后嫁祸给林宇恒,对不对?”
赵磊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他瘫坐在床上,双手抱头,声音颤抖着说:“是……是我杀了她……我没想到她会发现我做的假账,还威胁要告诉林宇恒……我不能让她毁了我的一切……”
真相终于大白,周时谦等人带着赵磊返回警局。路上,孟野看着周时谦疲惫却依旧明亮的眼睛,忍不住说道:“队长,你可真厉害,要不是你发现了那个转账记录,说不定就让赵磊跑了。”
周时谦只是淡淡一笑:“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他拿出手机,看到江蔓发来的消息:“案子怎么样了?注意休息。”
他回复道:“案子破了,我马上就回去。”
“我在店里,也有点忙你先回家睡会。”
“好。”
发送完消息,周时谦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窗外的风景飞速掠过,他脑海里浮现出江蔓温柔的笑脸。他知道,无论多累,只要想到家里有她在等他,所有的疲惫都值得。
周时谦靠在警车后座,指尖无意识地着手机屏幕。“我周五回国,记得来接我。”窗外的光影交错,映在他微蹙的眉峰上他己经快不记得多久没有见过姑姑了,大概是他去了部队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记得带上你媳妇。”姑姑发来的两条信息像两颗石子,在他古井无波的心底漾开涟漪。
“好。”姑姑这次回国就是为了他们两个的婚事,他除了姑姑己经没有任何亲人,不过以后他有家人了想到这周时谦的疲惫似乎少了几分。
暮色浸染着窗棂,江蔓将最后一笔线条勾勒完整,设计稿上的青瓷纹样在台灯下泛着温润的光泽。点击发送键的瞬间,师母端着食盒推门进来,瓷碗碰撞的轻响里裹着排骨藕汤的香气:“刚给你师父温了酒,看你忙到现在,顺便给你和时谦也备了份,趁着还热赶紧回去吧!门待会我来锁。”
“师母,您总这么操心。”江蔓接过食盒,鼻尖泛起微酸。师母替她理了理额前碎发,鬓角的白发在灯光下格外明显:“你这孩子,快去吧!别让时谦饿着。”
“好,谢谢师母。”
夜色如墨,楼道里声控灯在江蔓脚步声中亮起又渐次熄灭,只剩指尖下冰冷的防盗门透着微光。她站在两扇门中间,左边是自己独居三年的公寓,右边是周时谦住了的家——此刻门锁上的指纹识别器正幽幽发亮,像只半睁的眼。
江蔓指尖悬在感应区,“嘀——”指纹识别成功的提示音在寂静楼道里格外清晰。江蔓轻手轻脚推开门,玄关感应灯应声亮起,暖黄光线漫过鞋柜上她送的青瓷摆件,旁边整齐码放着他的警用皮鞋,鞋尖还沾着今早勘察现场的泥土。
客厅里没开灯,只有卧室门缝透出一丝微光。她放轻脚步走过去,门虚掩着,能听见里面均匀的呼吸声。周时谦仰面躺在床上,被子滑到腰际,露出线条流畅的锁骨,发梢湿漉漉地贴在额角,显然刚洗过澡。他眉头微蹙,似乎在做什么紧绷的梦,喉结随着呼吸轻轻滚动。
江蔓站在床边,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看他眼下浓重的乌青—她伸手想替他抚平眉间褶皱,指尖即将触到皮肤时,他却猛地睁开眼,瞳孔因突然的惊醒而收缩,带着军人特有的警惕。
“是我。”江蔓下意识后退半步,声音压得很低。周时谦眨了眨眼,似乎才从睡眠的混沌中清醒过来,眼神在看清是她后瞬间柔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怎么来了?”
他撑起上半身,被子滑落得更低,露出腰侧那道因旧伤留下的疤痕。江蔓赶紧别开眼,上:“师母带了饭菜,要不要先吃点。”
周时谦握住她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将她拉向床边。江蔓踉跄了一下,膝盖碰到床沿,他趁机一拽,让她跌坐在床沿,两人距离瞬间拉近,能清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清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硝烟味——那是警枪留下的气息。
窗外的月光被云层遮住,屋里陷入短暂的黑暗。江蔓能听见自己如鼓的心跳,和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她想推开他,手却不自觉地撑在他坚实的胸膛上,能感受到那里有力的心跳。周时谦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指尖,声音低沉而磁性:“累了,陪我坐会儿?”
他往后靠在床头,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江蔓僵硬了几秒,最终还是放松下来,靠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你,要不要先吃饭?”
周时谦的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喉结震动着发出闷闷的声响:“不急,先抱一会儿。”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显然还未从深眠中完全清醒,掌心却固执地圈着她的腰,指腹无意识地着她衬衫下摆的边缘。江蔓能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温热体温,以及常年训练而紧实的肌肉线条。
“师母炖了排骨藕汤,再不吃该凉了。”江蔓试图挣脱,指尖却不小心触碰到他腰侧的疤痕,那道因任务留下的旧伤此刻在月光下泛着淡粉色的光泽。周时谦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颤,随即握她的手更紧,将她的掌心按在自己心口:“心跳这么快,怕我?”
他的心跳强劲而有力,透过薄薄的棉质睡衣清晰地传到她掌心。江蔓脸颊发烫,正想反驳,却被他突然打横抱起。“周时谦!”她低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颈,鼻尖撞在他锁骨凹陷处,闻到一股清爽的皂角香。他抱着她走到客厅,将她放在沙发上,自己则转身去厨房拿碗筷,背影在落地灯下拉出颀长的影子,腰间那道疤痕在动作间若隐若现。
“今天案子结束得早,”周时谦端着热好的汤走出来,瓷碗边缘还冒着热气,“孟野他们去庆功宴了,我没去。”他将汤碗递给她,自己则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排骨,“想早点回来见你。”
江蔓低头喝汤,莲藕的清甜在舌尖弥漫开,却比不上心里泛起的暖意。她看着他眼下浓重的乌青,忍不住伸手替他揉了揉太阳穴:“很累吧?……”
“姑姑周五回来,想让我带你去接她。”周时谦放下筷子,握住她的手
“我……我和师父说声,让他看工作室。”江蔓有些紧张地绞着衣角,“要不要给姑姑带礼物?”
周时谦低笑一声,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礼物我己经准备了。”他顿了顿,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沙哑,“蔓蔓,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有了家人。”周时谦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他收紧手臂,仿佛想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江蔓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安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