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鹤情

第143章 安排赴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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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孤鹤情
作者:
珥苓
本章字数:
6222
更新时间:
2025-06-07

贺荔在射阳侯府的三天里过得很顺意。

人人捧着,人人敬重。

若不是贺荔叮嘱过不要“出风头”,楚家人能把她架在香案上供起来。

世情向来捧高踩低。

别的侯府公门也许还要顾及自己的体面,对小小的五品女官不屑一顾,但楚家空有侯府的架子,却受够了圣上不喜的苦楚,行事自然不同。

她不是上位者,只是有了上位者的几分不同,就能披着身虎皮让侯世子楚平和二房内外当真虎敬着。

连要向章家表态的楚潮生都私下送了礼来。

权势的滋味,当真是妙不可言。

哪怕只沾到了碗边的一点,也足以叫人迷醉。

楚稷特意挂了三天假,每天都到母亲这儿请安,赶着贺荔在,请教她在外头做官遇着的困惑。

贺荔年少,又是女子,楚嵇本不觉得她能对朝堂事了解多少,只是想借她探一探圣上的口风,却不曾想她应答如流,看人看事极有见地。

寻常几句话,就让他有拨云见日之感。

说起远在西北东南的人物兵事,虽有一二疏漏,却好像近在眼前,对日后天下如何变动了如指掌。

楚嵇眼里先是讶然敬佩,渐渐又多了几分忌惮,最后化作了释然。

“侄女能得圣上垂青,见识果然非同凡响,胜过男儿的何止一截啊。”

贺荔但笑不语,垂下了眼眸。

楚嵇的心理活动很好猜,在她面前,他看似有谋,其实几乎是卷平摊开的纸。

他想的是:

她只是个女人。

为何她会是个女人?

幸好,她只是个女人。

如此简单,单纯地一步一步跳进了她织好的网里。

临走时,贺荔特意把楚嵇拉到一边,悄悄叮嘱了几句。

楚嵇脸皮首颤,眼睛里异光连连。

“侄女儿是说,圣上有意调军肃清南边的倭寇?”

贺荔摸了摸指甲,神情懒散,可在楚嵇的眼中,比那佛台上的观世音菩萨还要端庄高贵,头发丝上都是金光。

贺荔说:“圣上金口玉言,倭人与海寇为伍,屠戮百姓,行贿朝中重臣,窥视帝踪,如此胆大妄为之徒,圣上如何能不除之而后快!”

“只是如今国库空虚,北边的兵力轻易抽调不成,又无能泅水的健勇兵卒,熟悉地形的将领,圣上纵然有心,也只得先积蓄力量,按兵不动。”

楚嵇己经听入了迷,眼睛一眨不眨。

“侄女的意思是?”

贺荔笑了笑,笑里看透了的讥嘲含而不露:“叔叔以为呢?”

楚嵇脸上发红,结结巴巴地把意思说清了。

“我身为臣子,当然有心替圣上分忧,可军里素来一个萝卜一个坑,我若自请调到南边,这仗又一时半会打不起来,到时候灰溜溜地再回来,连现在的位置都保不住。”

想要好处,不想冒风险,人之常情。

贺荔没有向他保证什么,也没劝他,只淡淡道:“倭寇是一定要剿灭的,早不过今年,晚不会超过五年。”

“我把消息透给二叔,为亲戚,便是仁至义尽,是到南边搏上一搏,还是留在京城熬位置,我没办法看出好孬来,全看叔父自个儿怎么决定。”

楚嵇的脸慢慢皱了起来,活像根焯过水的老苦瓜。

李氏在一边偷听得着急。

她对早发现了的贺荔无奈地笑了笑,一把将丈夫拉到边上。

李氏喷他:“你个蠢大汉,又犯傻了?”

楚嵇“啊”了一声,黑了脸,很是不满地挠了挠头。若不是说话的人是他喜爱的妻,他的手定然要打人的。

李氏就知道他是个驴脾气,只好细细地给他掰扯。

一来,去南边的倭寇虽险,但如今北地的鞑子蠢蠢欲动,若北地军一时落入下风,抽调近幾军过去,届时一样真刀真枪,岂不也一样危险。

二来,他自请调往南边,自然能在圣上,太子心里挂个好印象,又有贺荔在宫中给他通风报信,他再在南边好好筹划一番,何愁不能杀千把个人头请功。

三来,南首隶地方特殊啊。

李氏催丈夫:“还是你同我说起过的,南首隶除了金陵有驻军,其他的兵甲在哪儿?”

楚嵇脱口而出:“在泗州啊。”

“对啊!”

李氏都要急坏了,楚嵇这才反应过来。

“泗州知府不就正是我们家的亲戚么。”

对啊!

楚嵇这才全转过来,讪讪道:“那侄女咋不首说。”

李氏怨道:“人家哪里想得到你这么笨,筷子夹到嘴边的肉还能吐出来。”

楚嵇尴尬地笑了两声。

他拉过李氏的手,难得说了些真心话。

“我当然想在外建功立业,将爹爹在世时的风光都夺回来。可我不放心你们呐。”

楚嵇眉头搭了下来,掰着手指数着:“娘体弱,家里孩子又小,你素来还是个不爱争胜的性子,外头还有章家,若大房针对你们,我又在千里之外,再出了事…””

楚嵇一想到李氏生产时险些一尸三命的惨剧,心口就疼得说不出话来。

李氏很温柔地看着丈夫,把他的手交叠在自己的小腹上。

楚嵇愣了一下,然后险些跳了起来。

他颤声道:“有…又有了?”

李氏笑着点头,“医者前天才来看过,想着满了三个月再告诉你和娘。”

楚嵇本来有五分不想走,现在就是十分不想走了。

李氏却坚持:“要去!不为了我和娘的诰命,为了孩子,你也得去!”

楚嵇急道:“那怎么能呢?若还像上次一样把稳婆都叫走,你们这些后宅女人又能有什么办法?”

李氏淡定道:“那就先一起走,我和娘,还有孩子们都去南边,等要打起了再回来。”

楚嵇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

李氏叹了口气:“你如今是五品,只能恩庇一个孩子,若我肚子里这个还是个男儿,便要靠自个儿杀出条路来,才能由布衣入仕。”

“若是女儿也一样,爹走了,大哥又不待见咱们,女儿们日后出嫁,头上顶着的只有你,你官位越高,她们在婆家才越不受气。”

楚嵇沉默了。

李氏瞧他的表情,心中大定,趁热打铁道:“我知道你担心我,咱们俩心连着心,享福吃苦都发誓在一起。”

“可大哥和大嫂同我们一样,也是少年夫妻啊,”楚嵇想张嘴,被李氏止住,她说:“大嫂如今和大哥离心,与其说是因为梗在中间的梅姨娘,不如说是为了儿女们的前程。”

“为了攀一门好婚事,非要闹得家里鸡飞狗跳,妻离子散,多不值当,可若自个儿无能,又没有其他办法出头,最后还不是为了孩子牺牲孩子。”

李氏便是看了大房的闹剧,才发誓要引以为戒,绝不把女儿卖到章家那样的人家里。

李氏说:“夫君,你答应吧,我,娘,还有孩子们都乐意跟你走。”

“咱们迟早要和大房分开来过的,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哪儿不是家。”

楚嵇被李氏情真意切的话说动了。

他应下了贺荔,打算不日就给圣上上表。

贺荔的谋划便成了大半。

贺荔叮嘱他,此事机密,必须绕过台阁和司礼监,由她贴身带着呈上去。到了东南,对谁都不可言,哪怕是贺荣也是如此。

不然,日后圣上查起东南官场,他们二人私通在前,彼此都说不清楚。

楚嵇见贺荔满脸严肃,也郑重道:“我记住了。”

等圣上收到了楚嵇满是家国情怀的密折,还真认真品读了一番。

楚嵇瞧着不算聪明,这道折子里的话,却句句搔到了他的痒处。

东南倭寇,他不是不想除,只是在内碍于身体,在外没有合适的人选,又要顾全天下大局,不好贸然动手。

赵晗不是以为能与天同寿的自大君主,他对自己的身体,其实很是悲观。

以他的身体,可能明天驾崩,也可能好运地熬到十年后让太子接班,其中的变数太多。

若他猝然离世,却给年幼的太子丢下乱局,天下必然为之翻覆。

对圣上而言,稳是第一位,能稳住天下,稳稳地将皇位传下,比什么都重要。

但不代表他不愿意先埋下根钉子。

圣上和一旁绣帕子的贺荔闲话:“你来看看你二叔叫你带给朕的折子。他自请出京,到南边吃苦去,朕倒是头一回见将门子弟有如此志向,怜才之下,不知道该不该应了他。”

贺荔用洁白的牙齿咬断线头,头都不抬:“这天下都是陛下的,将门子弟再傲于祖先的功业,也是陛下的臣民,合该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陛下不必怜惜我那表叔,若有用,就让他去,无用,就赶他回家,别让他添乱就是了。”

圣上笑着看着她,摇了摇头,手下的朱笔画了个圈,写下了个“可”字,收回了秘匣中,略一沉吟,写了一封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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