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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避乱长城
旧日的时代已经结束，如今是，新历138年。
夜幕仿若玄色锦缎，自穹顶悠然铺展。
星子暗淡，微光难寻，为世间笼上一层缥缈幽邃的薄纱 。
蛾眉月当空，微红，主杀戮。
“都快起来！炸营了！”
末世后，阻挡一种名为“悸乱”怪物的长城营地里，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大吼了一声。
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清晰与凄厉。
沈渊从睡梦中惊坐起，身边同是修长城的劳工秦五，他一把拉起尚有些迷糊的沈渊，边跑边喊。
“别蒙着了，快醒醒，走啊，外面肯定出事了！”
沈渊本是长城世界里，羲国昌城下城区的一名师范毕业生。
毕业后，他入职为历史老师才一个月，就遇上了“减校计划”的大规模实施。
工作的学校被官方拆除，书生们成了最一无是处的存在。
穷困潦倒的他被迫签了一份卖身合同，作为劳工，来到了边关修缮长城。
这才是他来的第二天。
沈渊刚跑出营房就一把扯过秦五，带着对方远离人群朝后奔去。
营地里一片喧嚣，秦五边跑边大声喊道。
“错了错了，营地的出口不在那个方向！”
沈渊喘着气回喊。
“我知道！
但你知道什么是炸营吗？
就是所有军士因为精神紧张加上睡得迷迷糊糊，误以为敌人进攻，开始拿着枪无差别的攻击。
现在出口处一定全是人，过去必死！
我们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先。”
营地的电闸不知被谁给断掉，两人只能借着灰蒙的夜色，躲在一堆垒好的水泥旁。
他们刚稳定下来，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大喊。
“到底怎么回事？是悸乱来攻长城了吗？它们半个月前不是才打过一次吗？怎么还来？”
“不知道啊！守夜兄弟都被杀了，不知道是什么？开枪，快开枪！”
随后是连续不断的枪声，以及无数人的惨叫。
沈渊和秦五背靠着水泥，两人皆是满脸惨白。
在混乱中，他们又听到有人喊叫着。
“我看到敌人了，好像是个灭悸师！
是前几天通告里……那个偷孢子的通缉犯！”
“完了完了！快……快拿重武器过来。”
“你傻逼吗？热武器对灭悸师是无效的！”
“轰！”
而后又是惨叫连连，喊声却还在继续。
“别打了，是谁开的炮？怎么能在人群中开炮？大家冷静一下，都冷静一下！”
“轰！轰！”
又是几声炮响，喊话的人似乎已经被炸死。
余下只有惨叫和火焰燃烧营房的“噼啪”声。
秦五说话的语调都在颤抖，他求助般的看向沈渊。
“兄弟啊，怎么办啊？灭悸师不是帮我们猎杀悸乱的吗？他怎么会来攻打长城护卫司啊？”
沈渊当然知道灭悸师是什么。
两百年前，原本正常的世界上忽然出现了一颗颗名为“流绪”的卵状体。
这些东西流光溢彩，宛如毫无威胁的泡泡。
但随着流绪的成熟与孵化，一只只怪物破壳而出。
它们，就是悸乱！
悸乱以人类为食，热武器被其屏蔽，普通冷兵器又刺不透它们的铠甲。
单方面的灭杀与屠戮，将人类的时代快进到了末日。
直到第一只被同伴误伤的悸乱死亡，它体内的孢子浮现，无意间和某个逃难的人类融合。
于是，强大的灭悸师诞生了。
人类这才拥有了反抗的能力。
在灭悸师们的奋战下，大家修建起了“避乱长城”，并且在长城内成立了三个国家。
因此，旧日结束，新历来临。
沈渊看了一眼为了增加防御，而涂满了悸乱血液的长城。
他拉着秦五边跑边说。
“走，我们躲长城上面去。
你刚才没听说吗？这个灭悸师是偷孢子的通缉犯！
谁知道他是来干嘛的？
咱先藏起来再说。”
两人攀上了长城，皆是喘着粗气。
他们又同时微微直起了身子，探头探脑的往营地的方向看去。
那里已经是一片混乱，并未发现通缉犯在大肆的屠戮，只看见护卫司的军士们拿着枪正在乱杀。
劳工被枪声吓得完全不能冷静，他们踩踏着摔倒的人群，只一味的想朝出口处逃窜。
难得有几个脑子清醒的人妄想指挥局势，但这些人刚冒头就被枪杀。
惨叫声、求救声、枪声与火声，让下方混乱不堪。
沈渊抿了抿嘴，叹气道。
“就没有一个军士能去把探照灯打开吗？”
忽然一个声音在其身边疑惑道。
“开灯有用吗？”
沈渊吓得往秦五那边退了好几步。
他原本以为只有他和秦五两人躲到了长城上，根本没想到还有第三个人也猫在这里。
而且，他刚才连对方的气息都丝毫没有察觉。
那人四十多岁的样子，戴着一副破烂的眼镜，给人一种古板严肃的感觉。
他再问了一遍。
“你刚才说开灯？开灯对炸营有用吗？”
沈渊戒备的点头。
“炸营在旧日时代发生过很多次，这是因为精神紧张且视野丧失而造成的。
如果把所有的探照灯都打开，大家相互能看见的话……就会好很多。”
那人懊恼的叹了口气。
“妈的，早知道就不关灯了！”
说罢，他脸上忽然冒出蓝色的纹路，背后也长出两对透明的翅膀，一眨眼的功夫就瞬身不见。
“我操！”
秦五吓得抓紧了沈渊的胳膊。
“他……他……他就是那个通缉犯！
我们刚才竟然跟通缉犯灭悸师躲在一起！
他，他怎么没杀我们呢？”
沈渊扯回了胳膊怼了一句。
“他不杀你你还不爽咯？”
忽然，电房的电闸被人打开，所有的探照灯瞬间亮了起来，整个营地里一片通明。
每个人可以清晰的看见同伴的脸。
开枪、放炮和甩雷的人都被迫冷静了下来。
也终于有士官长哆哆嗦嗦的站出来指挥军士和劳工。
随着人群散开，沈渊看见了满地残破的尸体，鲜红的血液覆盖了营区。
被枪打中的人还在哀嚎，被踩死的皆是已无声息。
这时，三辆车开了过来，它们直接撞开了营区的大门。
车刚停稳，六个人就立刻下了车。
他们的身上也瞬间冒出了白色或蓝色的纹路，然后，每个人的身形都出现了不同的变化。
其中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者拿着一个巴掌大的仪器，指着电房的方向喊道。
“于海鸥他就在那边！别让他逃了！”
六人或飞或跑，但速度都极快的奔向了刚从电房里出来的那个身影。
沈渊和秦五吓得不敢再看，他们背靠着长城的垛子，蹲在地上。
秦五面露慌色道。
“兄弟！你看到了吗？六个灭悸师啊！
他们全是来抓那个通缉犯于海鸥的。
咱赶紧找地方躲，等会儿他们神仙打架，我们百姓遭殃。”
沈渊半蹲着直起身子，朝下方看了一眼。
那边七个人已经战成了一团。
只见一名个子不高的女灭悸师高高跃起，然后手中轰出一枚空气炮炸向了于海鸥。
后者灵巧躲闪，空气炮落入刚刚集结好的劳工队伍中，发出了一声爆鸣。
又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死亡。
劳工们再次混乱了，不少人也发现了长城这边会相对安全些，他们拼了命冲向城墙。
人群如洪水，在并不宽敞的城墙道路上涌现。
沈渊和秦五被人流押着也在拼命的奔跑。
可不知何时，灭悸师们的战斗竟然打到了这边！
一名手脚巨大的灭悸师如狼犬一般奔袭而来，秦五好似看见救星一样冲了过去。
他大喊着。
“救救我们啊，人群都惊了，正在互相踩踏，求你了！快救人啊！”
“滚，别挡路！”
那名灭悸师怒吼一声后，一掌将秦五拍飞，沈渊想拉住同伴，但却被强大的力量给带着一起飞了出去！
而他们下落的方向，正是那三十多米高的长城之外。
那被称之为“旧日荒芜”！
且满是流绪和悸乱的死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