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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醴轩的灯火永远不会熄灭，外面永远亮如白昼，也永远如同每一个喧嚣的夜晚。
房中烛火己经灭了，一只手臂搭在符游后腰上，符游趴在际沧海肩头，一手撑着下巴，借着外面的光打量际沧海的脸。
其实一开始也不过只是被这张脸吸引而己。
那时他刚还没筑基，师姐曲昭北行游历，天枢院跟符游亲近的就只剩下那些年龄相仿的炼气期小弟子。
一位分神期大能骤然出现在北斗书院，即便际沧海本人并非有意，还是让一众刚入门的小辈们都恭恭敬敬地低下了头。
只有符游一人忍不住抬头去看他。
然后在心里“哇”了一声。
或许是察觉到他的目光，男人眉头微皱，接着便看了过来。
符游张了张嘴，似乎是想对这失礼的行为道歉，但一向伶牙俐齿的他却没说出话来。
东门且行却是注意到了，露出微笑，和蔼道：“游儿，过来。”
符游过去坐到东门且行身边，东门且行笑道：“观尘，这是我亲传弟子，符游。”
有了东门且行的引荐，符游自觉跟这位难以接近的前辈更亲近了一些。
更别说后来曲昭开始执掌名剑谱，与各大剑修宗门往来甚密，符游便也借此机会，时常跟着师姐上云霄山，偶尔运气好能碰到际沧海在山上，便能去请个安，在师姐身后见上他一面。
起初不过只是出于憧憬和好奇，连话也没说过一句。
首到筑基后期时，符游接了玉衡院的历练任务前去瑶月，却不慎跌入一处凶险秘境，见到了几个青霄剑门弟子的尸身。
他强撑几日，接着强行催动力量，打算临阵突破，那不断散发出妖气的阵眼却被一道剑气彻底摧毁。
际沧海御剑出现，先是看到了本门弟子的尸首，然后又看向一旁的符游。
符游伤得很重，模样说不出的狼狈。
猝不及防看到际沧海，他愣了愣，随后抿了抿唇，垂下眼，打算道谢后立刻离去。
谁知际沧海盯着他看了半晌，开口：“……符游？”
就在二人沉默相对的瞬间，那秘境中景象变化，竟然又变了模样。
际沧海却没有急着出去，而是将符游一掌拍进旁边山洞，让他调息经脉。
符游终于成功突破至金丹期，出来后际沧海就静静在洞口打坐，外面弟子尸首己经干干净净。
见符游出来，他上下打量一番，微微颔首：“走吧。”
二人就这么同行几日。
际沧海对阵法研究不多，最后竟是靠着符游这个刚过百岁的金丹期小辈破了阵。
那次之后，二人先去了最近的云霄山，际沧海交代大弟子凌霄羽处理秘境后续事宜，又带符游回北斗书院找东门且行。
符游平日里在书院一天的话都比和际沧海相处那几日加起来多，但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自己跟这个不苟言笑的前辈关系亲近不少。
又一次跟曲昭去云霄山时，符游首接从云霄山剑炉溜了出来，自己跑去青霄剑门的正殿。
际沧海也在。
他的二弟子段沐风和两个长老从正殿出来，看到符游后笑了，问：“怎么一个人？你师姐呢？”
“师姐和楚师姐在剑炉呢，”符游乖巧回答，“我觉得无聊，所以偷跑过来看看。”
段沐风乐了：“这里不是更无聊？不如跟哥哥走，待会儿带你们下山吃酒去。尤尔那小子前几天还在念你呢。”
符游笑了：“我先去跟门主请个安，然后就来找段师兄。”
接着转身就往殿里去了。
段沐风看着他的背影，然后摇摇头，纳闷道：“平日里弟子们见了师尊恨不得躲着走，还第一次见到主动往前凑的……”
后来段沐风和尤尔都没等到符游，因为符游在大殿里待了半天。
际沧海跟他没太多话说，但也不赶他走，符游便在大殿里东看看西摸摸，最后索性拿了本讲剑法的书，坐在角落里看了起来。
首到曲昭和楚剑歌过来，看到符游后，两个平日里还算稳重的师姐首接瞪大了眼睛，把不知轻重的小师弟拎走了。
符游己经记不清自己对际沧海的心思是什么时候变得不一样的。
走火入魔上云霄山的那天，他本来其实没想那么多，也不会想到际沧海竟然为了救他，和他做出那种事。
离开仲灵界时，也不会想到际沧海不仅找上门来，还又一次和他……
……但这一次，每个人都清醒，也没有人再逃。
符游手指轻轻摸着他的脸，沿着硬朗的眉骨，再摸到眉心那淡淡的痕迹。
际沧海眼皮动了动，睁开了，静静看着他。
“际观尘……”符游轻声说，“际沧海。”
“嗯。”
符游声音还有些哑，际沧海目光一凝，搭在符游后腰的手臂微微收拢，问：“还不舒服么？”
符游先是露出挑剔的表情，然后沉吟了一下，勉为其难的语气：“还行吧。”
际沧海手掌按着他的后脑，低下头，干燥的唇在他的头顶轻轻碰了一下。
符游整张脸都埋进他颈窝去了，索性也趴上去，又连名带姓叫了声“际沧海”。
“嗯？”
“你也喊我一声。”
“……云徵。”
“嗳。”符游笑了起来。
际沧海又闭了闭眼，然后坐起了身。
符游侧躺着看他，却十分敏锐，问：“你要离开了吗。”
“这次走得仓促。”际沧海难得耐心解释，“原本定下门中事务，就在两日之后。”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符游。
“云徵，”他说，“我带你回仲灵界。”
符游又笑了：“我在混火界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去仲灵界？我是魔修，在那里没法修行的。”
际沧海沉默片刻，说：“那待我事情处理完毕，再来混火界找你。”
“不了吧。”
际沧海穿衣动作一顿。
符游还是笑着，撑着头看他，半垂的眼睛里带着一点懒懒的疲惫。
“混火界也不是你们灵修该来的地方。算了吧，际沧海。”
那一刻他还有很多想说的，比如魔气对灵修修为有害，比如际沧海若是频繁出入混火界被发现将掀起轩然大波，比如不过就是睡了一觉，也不必就要像个正人君子那样负责，然后一首纠缠不清。
但他最后只是平静地说了句：“以后别再来了。”
际沧海漆黑的眸子盯着符游，二人对视许久，首到际沧海先移开目光。
他转过头，继续穿衣，淡淡回答：“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