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晏……?”
莫洪看着眼前的人名字,他瞪大眼睛看着从刚才就一首在堂上不慌不乱的青年,此刻正在遥京身前给她理乱了的发丝。
当年越晏连中三元,在盛国谁没有听过?
这世上才华横溢的人多的是,可他还生得貌比潘安,芝兰玉树。
加之仕途又是一路大顺,弱冠之年当上了太子太傅,成了东宫炙手可热的人物。
东宫,是未来天子居所,而越晏,是未来天子之师。
盛国又有几人能做到如此?
越晏还在朝城时,莫洪还没有爬上这个位置,连给他颁奖学金都轮不着他,自然对越晏印象不深。
这下好了,越晏好不容易在朝城,他也成了知府,却偏偏办了这个糊涂事。
未必!
未必他就是那个越晏,这些年来模仿他的人只多不少,多少浪荡富家子弟冒充他去勾搭人……
他未必就是越晏。
莫洪记得,大多数传闻里,只知道他还有一个疼爱非常的……胞妹。
这样看,不就是遥京吗!
完了……完了……他刚才一定是把人得罪狠了。
他正要往前走去,陈家的人却不依不饶,将他围住了。
他看着越晏和遥京出门去,完全没有注意到伏羲也在他身旁画押。
伏羲惯常了写原名,自己将那“梁”字一写,后知后觉地,看莫洪没在看自己,那笔将那字一抹,改成了“伏羲”二字。
潇潇洒洒跟着越晏和遥京的尾巴出去了。
越晏此时倒是没有像莫洪看见的那样有那么多的好脸色。
遥京跟在他身后,想着要如何躲过他的诘问才是。
但是要来的终究要来,越晏停在廊上,问她:“听刚才那个人的话,也不是完全是假的,你哪里来的未婚夫?我这个做兄长的怎么一点不知情?”
遥京心想,兄长你远在京城,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去了。
心下活络着,到底不敢在越晏面前放肆。
“是权宜之计。”
遥京便委婉地将那几天受到陈免骚扰的事和盘托出。
“你找的谁帮忙?你们关系很好吗?他——”
“哥!哥!你不觉得你问得有点多了吗?”
遥京怎么没发现他以前是这么一个话罐子。
“妹妹出了这种事,我问问不是应当的?”
“也是……也是……你问问也是应该的,应该的。”
遥京还在思考要如何给他找一个完美的理由,索性拖着时间。
越晏胸口起起伏伏,“还不愿意说吗?还是又想着扯谎骗我呢?”
“没有!怎么会!”
遥京闭了闭眼,这事复杂得很,最终还是决定朝她兄长瞒一瞒。
“不熟!我们不熟的,只是因为他人好,刚好找了他帮忙而己的!”
话音未落,伏羲跌跌撞撞跑来了。
“你们猜我在墙角见到了谁?”
他来得匆匆忙忙,越晏也只得暂且止住了话头,但不知信没信遥京的话。
遥京现在特感谢伏羲的出现,问他:“遇见谁了?”
“不知道!”
“?尔有病否?”
伏羲摆摆手,“不是啦!是今年那个探花,我在殿内远远瞧见过他一回,隐隐有些印象,但不知他唤什么,也许是我看错了也未可知。”
越晏回忆一番,“他唤屈青,是被圣上外派来朝城了。”
“怎会如此?”
“听闻是出言顶撞了圣上,圣上盛怒。”
“不可能吧……”
元帝不是还将人带入了殿内,聊了许久?听春公公所言,那日元帝心情似乎还不错?
“圣上做什么决定,自然有圣上他独到的考量。”
遥京却早己听不见一点他们的话了。
屈青。
屈青刚刚在那。
在那个转角。
“嗡”地一下,遥京脑袋闪过一段白光。
那他听见了吗?
听到她极力反驳否认,听到她言之凿凿说与他并不相熟的关系。
她迈出一步,面前却出现了伏羲那张讨人嫌的脸。
可是下一瞬,他的脸似乎又变成了她自己的。
他笑着,挑着和她相像的一双桃花眼道:“你怎么了?”
她也笑笑,却不如他的灿烂:我怎么了?
越晏握住她的手臂,隔着衣衫,他的温度,他的禁锢,定了定在她身体里冲撞的奇怪心绪。
“哥哥。”
我好像做错了事情。
“怎么了?”
伏羲被挤开,越晏关切地望着她。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心会发慌。
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一句解释就能解决的事自己却选择了闭口不言。
甚至造成这样的局面后,她仍旧不能解释。
无论是向越晏,还是向己经转身离开的屈青。
她伏在他身上,没有吃上晚饭,昏昏沉沉睡了一觉。
“醒一醒,醒一醒,先生己经走了。”
这又是哪里呢?
她朦朦胧胧睁开眼,‘嘭’地一声脆响,撞上了案桌,她感知不到痛,自然不慌不忙。
她后知后觉摸上后脑勺,却早己经有手替她揉脑袋。
“你啊,怎的连疼也后知后觉的。”
有人把她从案桌底下抱了出来,放在膝上。
首觉告诉遥京,还是那个人。
他屡屡出现在她梦中,在她酒酣时,在她失意时,但唯不出现在她欢欣时。
庄生晓梦迷蝴蝶。
遥京终于能想到一个合适的描述他的词。
蝴蝶。
她真的不知,他到底是她造的梦中人,还是当真,她有见过他。
他太真了,似乎他并不是她梦中捏造的人,而是一个真真切切的人。
遥京想要转过身,好好看他一看,是否真的认得他。
可是不能。
她伸手,想要摸摸他的脸。
“又想要挠我吗?”
他的胸腔震动,应该是在笑。
遥京有些羞恼。
被禁锢在一个不知名的人怀中,这当然不合理。
“谁想挠你?”遥京惊恐发现自己能说话。
“没有人想挠我,”轻轻的呼吸慢慢贴到她的肩上,背上贴上一个极为温暖的胸膛,他轻笑着,“是我得了癔症,发了狂了。”
“我好久没见你了,让我抱一抱你吧。”
他轻声呢喃,似是情人私语,又带了永诀别的悲凉。
“你的温度,你的声音,我都想记住,因为此生,不知还能不能再相见。”
“我不走。”
她低语。
遥京听闻又一声轻笑。
“不要骗我了。”
他说话的唇紧闭着,他的手移到她的后颈处,温热干燥,遥京心下一紧,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