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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初刻，望舒女学的莲花池结了层薄如蝉翼的冰，冰面下的锦鲤冻得僵首，像嵌在琉璃里的朱砂痣。苏晚晴跪在顾承煜的尸身旁，狼首令在她腰间发出持续的蜂鸣，那声音细若游丝，像秋末濒死的蝉在振翅。她指尖抚过他胸口的剑伤，铠甲上的雄鹰纹被血浸透，冷得像腊月的铁。双生莲纹章突然发烫，眉心的剑形疤痕渗出金色血液，滴在他冰冷的肩甲上，竟催生出指甲盖大的民心莲，花瓣半透明，叶脉里流淌着她的血。
“承煜，你说民心是火，”她捡起狼首剑，剑刃映出自己苍白的脸，眉心的疤痕像道新劈的伤口，“可没有柴，火怎么烧？”池中升起的透明莲子“啪”地裂开，飞出只金色萤火虫，停在她疤痕上，翅膀扇动时，传来他临终前的气音：「晚晴，柴尽火不灭，民心会续柴。」那声音带着血沫的湿意，像当初在望舒山雪地里，他为她暖手时呵出的白气。
与此同时，西域圣窟外的沙丘被晨光照成焦糖色，老族长的孙女抱着沙枣树苗跪在墨珩墓前——他的金色血液己将整片沙丘染成莲田，每粒沙子都泛着珍珠光泽。阿依莎的商队将血玉锁链架在篝火上熔铸，沙金液在模子里凝成莲花形状的商徽，花蕊处嵌着墨珩的战靴扣：“孩子，以后商队的旗帜，就绣这沙枣树，根扎在血玉地里，花要开在商道上。”
李临之的铠甲别着秋菊新刻的沙枣核吊坠，吊坠绳是用她的发辫编的。他短刀在掌心敲出《莲花战歌》的节奏：“秋菊，墨将军的血把血玉矿脉变成了良田，犁地时能翻出民心莲的种子。”远处传来驼铃声，龟兹商户们推着满载沙枣的木车赶来，车辕上绑着用民心莲枝编的花环，花瓣上还沾着昨夜的露水。
巳时三刻，金銮殿的“民心护民”匾额下，阳光透过窗棂，将皇帝掌心的露珠照得透亮——那是墨琢残识所化，此刻正映出苏晚晴跪在血泊里的倒影，她的剑疤像条活蛇在眉心扭动。户部尚书递上西域新政奏折，袖口的血玉纹路己褪成浅粉莲花，指尖却在发抖：“陛下，镇北王妃请辞所有封号，只愿在望舒女学教孩子们种莲花。”
“请辞？”皇帝捏碎露珠，龙袍上用金线绣的“善”字突然褪色，露出底下的暗红咒文，“传旨，追封顾承煜为‘民心武圣’，命苏晚晴继任镇北王——”他冷笑时，后槽牙闪过血玉的红光，“朕倒要看看，没了狼首令，她如何镇住西域的沙暴。”殿外传来禁军换防的甲叶声，新统领王永安的肩甲上，刻着残缺的血玉咒文，像是被刀劈过的蛇。
未时初刻，望舒女学的演武场，苏晚晴挥剑劈开结冰的莲池，狼首剑却在触水时发出哀鸣，像受伤的狼崽。她眉心的剑形疤痕突然剧痛，眼前闪过无数碎片：顾承煜在血玉祭坛前替她挡下血玉箭，箭头穿透他肩胛时溅在她脸上的血；他在星空台下为她系莲花灯，指腹蹭过她耳垂时的痒；他在婚书上签字，笔尖顿在“顾”字末尾，说怕墨水晕了她的名字。
“晚晴！”秋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莲花骑兵团的少女们捧着陶瓮跪下，瓮里的民心莲粉混着西域沙枣蜜，“李临之在西域发现，墨将军的血能让血玉矿脉长出沙枣树，您的血……”
苏晚晴割破指尖，金色血液滴在冰面上，竟融化出蜿蜒的莲花溪，溪水里浮着她和顾承煜的倒影。狼首令突然剧烈震动，剑刃浮现出顾承煜的雄鹰纹，与她的双生莲纹共鸣成环，环中映出他的笑脸：「晚晴，剑痕是新的莲花苞，要让它见光。」那声音里带着她熟悉的笑意，像当初他骗她喝苦涩的民心莲药时，眼里藏着的狡黠。
申时初刻，龟兹的商道上，秋菊将沙枣树苗分给商户，树苗根部缠着墨珩的战旗碎片。李临之的铠甲缝隙漏出墨珩的手札残页，纸边被血浸成褐红色：「民心莲需三季成长，第一季扎根，第二季开花，第三季结果——就像信任，要经得住风沙。」商户们摸着树苗上天然长成的“和”字，忽然想起被血玉控制时挥向镇北军的弯刀，有人扑通跪下，额头磕在沙地上：“镇北王妃，我们错了……”
阿依莎的银饰突然发亮，镜面映出千里之外的景象：苏晚晴正用狼首剑犁地，剑刃划过处，金光翻起冰下的黑土，民心莲的嫩芽破土而出，每片叶子上都天然刻着顾承煜的名字，像用金线绣的碑文。商队少女们突然唱起西域民谣，歌声里混着沙枣香，飘向望舒女学的方向。
酉时初刻，望舒女学的莲花塔顶，苏晚晴握着狼首剑指向天际，剑刃的雄鹰纹与她眉心的剑疤共鸣，竟在夜空中写出顾承煜的遗言：「民心为火，生生不息」。西域的沙枣树苗同时开花，花瓣是金红色，像极了顾承煜出征时的披风，花蕊里渗出的蜜汁，在沙丘上汇成“承煜”二字。
亥时初刻，金銮殿的密道里，王永安对着血玉碎片低语，碎片在烛火下映出墨琢的残像：“墨琢大人，苏晚晴用狼首剑种莲，民心日盛……”碎片中传出沙哑的笑，像蛇信子刮过陶罐：“她越种莲，血玉卵就越饿——双生莲宿主的血，可是最好的养料。记得告诉她，顾承煜的血，还在滋养着血玉矿脉。”
子时初刻，望舒女学的实验室里，苏晚晴盯着培养皿中的血玉卵，它正在她的金色血液中蠕动，表面浮现出顾承煜的脸，眉眼间带着她熟悉的温柔。狼首令突然“当啷”刺入皿中，将卵钉在底座，剑刃刻下新的咒文，血珠顺着刻痕渗出，在皿底拼成：「以吾血为引，换民心长明」。
寅时三刻，西域的沙枣林里，老族长的孙女抱着开花的树苗仰望星空，看见望舒女学方向腾起金色莲雾，雾中有人影挥剑——是顾承煜的模样，却穿着苏晚晴的白色战裙，剑刃划过处，民心莲如流星坠落。她忽然明白，民心的火，从来不是一个人的柴，是千万人递来的沙枣枝、民心莲，是死去的英雄们用骨血煨着的火种。
晨雾中，苏晚晴站在顾承煜的衣冠冢前，狼首令终于停止蜂鸣，却在她腰间刻下新的纹路——双生莲缠绕着雄鹰，剑形疤痕化作花蕊。她抚摸着疤痕，听见他在风中说：「晚晴，接下来的路，换你执剑了。」风掀起她的发辫，露出耳后未愈合的齿痕，那是他新婚夜闹着咬的，说要刻个印，怕她跑了。
而在金銮殿的阴影里，王永安袖口的血玉咒文正在蔓延，他望着苏晚晴种出的民心莲田，嘴角勾起墨琢式的冷笑，指甲掐进掌心：「双生莲啊双生莲，你的心火越旺，我的血玉就越烫——顾承煜的血，很快就要成为我的养料了。」他不知道，他袖口的咒文，正在被远处飘来的民心莲香一点点漂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