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初刻,望舒女学的莲花池在晨雾中泛着微光,苏晚晴盯着池底的透明莲子,指尖的淡红纹路随呼吸明灭。顾承煜的披风落在她肩头,狼首令的寒铁蹭过她腕间的双生莲纹,忽然开口:“昨夜我梦见母亲了。她站在民心莲田里,说莲子的芽儿要见光,可光太烈了,也会灼伤根茎。”
她转头望他,却发现他眼底映着池中的异变莲子——嫩芽顶破水面,叶片边缘的暗红纹路正随着她的心跳收缩。远处传来学员们的晨课声,念的是《民心莲经》:“莲生淤泥而不染,非凭孤勇,乃借万壤之力……”
与此同时,西域月氏圣窟外,墨珩蹲在老族长的孙女身边,看她掌心的血玉咒文与“善”字拉锯。小女孩忽然将沙枣核塞进他手里:“墨叔叔,奶奶说沙枣核埋进沙子里,来年会长出树,结的果子比蜜甜。”
他望着沙枣核上的细小裂纹,忽然想起前太子妃教他种民心莲的场景——她总是说,种子要埋进沙子里,先吃够风沙的苦,才能开出甜的花。指尖触到小女孩掌心的温度,血玉咒文竟在暖意中淡了几分,露出底下未被侵蚀的皮肤,像沙地上的一汪清泉。
“阿依莎,”他忽然转身对商队首领,“把今年的民心莲香料分出三成,送给龟兹的商户——就说,是月氏遗民送的赔礼。”
“可墨将军,商户们在闹事……”阿依莎愣住,却在看见小女孩掌心的“善”字时,忽然懂了。她解下银饰上的莲花吊坠,放在小女孩手里:“带着它,沙枣核会记得,莲花和沙枣,本就该长在同一片绿洲里。”
巳时三刻,金銮殿的龙案上,皇帝盯着西域送来的商税账本,指尖在“民心莲田占比”一栏划出深痕。贴身宦官捧着血玉碎片跪地,碎片表面的墨琢虚影正随着他的怒火愈发清晰:“陛下,镇北王在西域施恩,百姓们都喊他‘莲花王’,却忘了您才是真龙天子……”
“真龙天子?”皇帝冷笑,指尖碾碎账本边缘,纸页间漏出的民心莲粉竟被血玉碎片吸成暗红,“传旨,龟兹驻军改由禁军统领王永安节制——镇北军,该懂懂君臣之礼了。”他忽然咳嗽,咳出的血沫滴在血玉碎片上,虚影的嘴角勾起笑意,像在品尝什么美味。
未时初刻,望舒女学的镜阁内,苏晚晴盯着双面铜镜——正面映着她眉心的金红纹章,背面却映出墨琢的笑脸。顾承煜将狼首剑横在镜面中央,剑刃映出两个重叠的身影:一个是他身披铠甲的模样,另一个是墨琢穿着同款铠甲,眉心嵌着血玉晶体。
“晚晴,你看这剑。”他指尖划过剑脊的雄鹰纹,“当年母亲用双生莲血淬炼它,说剑刃要能斩邪,更要能护善。”剑刃忽然震鸣,将镜中墨琢的虚影斩成碎片,“墨琢借莲子重生,靠的不是血玉之力,是我们心里的怕。”
她忽然想起小女孩掌心的沙枣核——那么小,却能在血玉汁里守住善念。指尖触到胸前的莲子饰品,那是前太子妃留下的,此刻正与池中莲子共鸣,却不再发烫,而是透着温润的暖:“承煜,或许我们该试试——用民心养莲子,而不是用莲子驱邪。”
申时初刻,龟兹的民心莲田边,秋菊握着染血的商旗,短刀在掌心敲出“嗒嗒”的响。李临之蹲在枯萎的莲花旁,指尖沾着暗红汁液:“秋菊,这汁液里有西域商人的苏木染料,还有……”他忽然抬头,眼里映着远处赶来的商队,“还有民心莲的香气。”
“栽赃。”秋菊冷笑,忽然看见闹事的商户里,有个少年攥着沙枣核往后退,袖口露出半片莲花吊坠——那是阿依莎商队的标记。她猛地扯开少年袖口,果然看见内侧绣着“血莲新军”的暗纹,却在领口摸到颗硬物——是枚血玉碎片,表面映着墨琢的虚影,正用西域魔纹喊着“复仇”。
“说,谁让你这么做的?”她短刀架在少年脖子上,却见他眼里闪过恐惧,还有一丝不甘,“我爹说,镇北军占了我们的商路,我……我只想让他们还回来!”
李临之忽然想起阿依莎的话:“西域商人怕失去的,从来不是土地,是祖辈传下来的商道尊严。”他掏出怀里的民心莲粉囊,撒在少年掌心:“你看,这粉能盖住血玉的腥——就像商道和莲田,本可以各走各的路。”
酉时初刻,望舒女学的莲花池边,苏晚晴终于将民心莲粉撒进池里。透明莲子忽然发出微光,叶片上的暗红纹路竟开始吸收粉雾,变成淡粉的“善”字。墨琢的虚影在池面上晃了晃,声音里多了丝惊讶:“你竟用民心养邪?”
“不是养邪,是让邪看见光。”她望着池中倒映的民心莲灯,忽然想起小女孩的沙枣核,“贪念藏在恐惧里,可恐惧底下,还有不愿堕落的善。就像这莲子,生在淤泥里,却能长出干净的花。”
顾承煜握紧她的手,双璧令在腰间共鸣,竟将池中莲子的光引向京城——金銮殿的血玉碎片突然发烫,皇帝望着掌心的“贪”字,竟在莲光中裂成两半,一半是暗红的“贪”,一半是淡粉的“善”。
亥时初刻,西域圣窟内,墨珩将沙枣核埋进民心莲田,老族长的孙女忽然指着夜空:“墨叔叔,星星在开花!”只见京城方向腾起金色光雾,每粒光尘都是朵民心莲,顺着丝绸之路飘来,落在西域的沙丘上,落在血玉莲子的嫩芽旁。
子时初刻,望舒女学的实验室里,顾承煜盯着重新合拢的双鱼玉佩,碎片上的双生莲纹路竟与池中莲子的叶脉重合。苏晚晴掌心的淡红纹路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金红纹章旁多了个细小的沙枣核图案——那是民心与善念的印记。
寅时三刻,西域荒漠中,那枚吸收了商户恐惧的血玉莲子突然破土而出,却不再是紫黑色,而是淡粉色,花瓣边缘缀着沙金般的光点。墨琢的残识在花蕊里发出叹息,却被沙枣核的香气裹住,化作滋养莲花的养分——原来贪念的根下,真的能长出善意的花。
晨雾散去,第一缕阳光落在望舒女学的莲花池,透明莲子的嫩芽上,露珠折射出七彩的光。苏晚晴望着池中摇曳的莲花,忽然轻笑:“承煜,你说这莲子,是双生莲,还是血玉莲?”
他望着她眉心重新发亮的纹章,忽然想起前太子妃的遗言:“当双生莲与血玉莲共生,便是民心战胜贪念之时——因为真正的强大,从来不是消灭黑暗,是让黑暗也能成为光的养分。”
风掀起她的发梢,带来西域的沙枣香,混着民心莲的清苦。远处,秋菊的莲花骑兵团正护送着商户的商队,李临之的铠甲上别着新的沙枣核吊坠,阿依莎的商旗上,莲花与商道的纹路交缠,像在诉说着什么是共生。
而在金銮殿的砖缝里,那枚裂成两半的血玉碎片,正被民心莲的根须慢慢包裹——一半化作春泥,一半凝成露珠,落在新开的莲花上,映着人间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