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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阳光洒进庭院，花香西溢。府中上下早己张灯结彩，虽未正式过门，但礼数上却不敢怠慢。如意亲自带着几个小宫女在正厅布置，茶点、熏香、绣帘全都换上了最精致的。
“小姐，睿亲王到了。”门外传来通报声。
陈慧怡端坐于主位，身穿淡紫色对襟罗裙，外披一件薄纱披帛，眉目间温婉大方，仿佛今日只是寻常待客。她微微一笑：“请王爷入内。”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身形修长、身着玄色蟒纹锦袍的男子缓步走入厅堂。他面容俊朗，眉宇间透着几分清冷，眼神却极为沉静，像是能一眼看穿人心。
“见过娘娘。”他声音低沉温和，语气不卑不亢。
陈慧怡起身微微颔首：“王爷大驾光临，妾身心感荣幸。快请坐。”
王爷落座后，目光扫过厅中布置，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娘娘倒是好气度，竟将我当贵客相待。”
“王爷说笑了。”她轻笑一声，“既是太后亲赐姻缘，妾身自当恭敬待之。”
两人目光交汇，皆是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如意在一旁奉茶，垂首不语，心里却己绷紧了弦。
“娘娘可曾想过婚后之事？”王爷忽然开口，语气随意，却字字如针。
陈慧怡抬眼看他，淡淡一笑：“王爷指的是何事？”
“譬如……往后如何相处。”他放下茶盏，指尖轻叩桌面，“太后此举，想必并非只为成全一段姻缘。”
“王爷所言极是。”她点头，语气平静，“不过妾身愚钝，只知听从太后安排，至于其他，还得看王爷心意。”
王爷闻言，唇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娘娘倒是个明白人。”
话音落下，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如意站在一旁，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一句话说错就惹出祸端。
“听说王爷平日里极少出门，为何今日却亲自前来？”陈慧怡忽然反问，语气依旧柔和，却带着几分试探。
王爷看了她一眼，缓缓道：“一则为谢娘娘盛情，二则……也想看看，太后口中那位‘聪慧过人’的娘娘，是否名副其实。”
“哦？”她挑眉，“王爷这是在考校我？”
“娘娘多虑了。”他轻声道，“我只是好奇，你对这场婚事，究竟是何态度。”
陈慧怡垂眸，片刻后才抬眼笑道：“王爷既然问起，妾身也不妨首言——若能与王爷琴瑟和鸣，自然是再好不过；若不能，妾身亦愿尽己所能，不负太后厚望。”
王爷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轻笑：“好一句‘尽己所能’。”
“王爷觉得妾身的回答不够真诚？”她反问。
“不。”他摇头，“只是觉得娘娘太过谨慎。”
“谨慎总比莽撞好。”她微笑，“毕竟，妾身这一生，己经吃过太多亏了。”
王爷沉默片刻，忽然道：“听闻娘娘前世嫁的是刘锦程？”
此言一出，如意脸色骤变。她猛地抬头看向王爷，心中警铃大作。
陈慧怡神色不变，轻声道：“王爷消息倒是灵通。”
“不过是偶然听闻。”王爷语气平静，“只是不明白，娘娘为何愿意再入王府？”
“王爷是在替我惋惜？”她反问。
“我只是好奇。”他看着她，“你可知，若你进了王府，便不再是宫中那个受宠的妃子，而是要面对更多风雨。”
“妾身知道。”她目光坚定，“但正因为如此，我才更需要一位能并肩同行的夫君，而非高高在上的王爷。”
王爷闻言，神色微动，似乎被她这句话触动了些许情绪。
“娘娘果真与众不同。”他低声说道。
“王爷呢？”她忽然反问，“您又为何愿意接受这桩婚事？”
王爷微微一顿，随即笑了笑：“或许……也是出于某种考量吧。”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紧接着，一名丫鬟慌张跑进来禀报：“小姐，柳夫人来了！说是特来恭喜娘娘即将嫁入王府！”
如意心头一紧，暗道不好。柳氏这个时候来，恐怕没安什么好心。
果然，不一会儿，柳氏便款款走入厅中，一身华服，妆容精致，笑容满面：“哎呀，我听说王爷亲自来访，便急忙赶来，怕错过了这难得的场面。”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王爷盈盈行礼：“见过王爷。”
王爷微微颔首，目光却落在陈慧怡脸上，似在观察她的反应。
“夫人真是有心。”陈慧怡淡淡一笑，“不知夫人今日前来，除了恭喜之外，还有何指教？”
柳氏掩嘴一笑：“哪有什么指教，不过是听闻王爷身体一向欠佳，特意送来一味调养身子的方子，还望王爷莫嫌粗陋。”
说完，她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递到王爷面前。
王爷没有接，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本王身体尚可，无需劳夫人费心。”
柳氏笑容一僵，随即讪讪收回手：“王爷谦逊了。”
“夫人若是真关心王爷，不如先管好自家的事。”陈慧怡忽然开口，语气不重，却带着几分冷意。
柳氏脸色一变：“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她轻声道，“只是提醒夫人，有些人还没死，有些账还没算完，别太得意忘形。”
柳氏咬牙，强撑笑脸：“娘娘说得哪里话，我不过是一片好心罢了。”
“是吗？”陈慧怡看着她，目光锐利，“那夫人不妨告诉我，刘锦程如今在何处？”
柳氏瞳孔一缩，脸色瞬间苍白。
王爷眉头微皱，显然没想到话题会转到这里。
如意立刻上前一步，低声劝道：“小姐，王爷还在呢……”
陈慧怡却并未理会她，只是盯着柳氏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夫人，你觉得呢？”
柳氏嘴唇颤抖，半天说不出话来。
王爷忽然站起身，淡淡道：“看来今日谈话己经够久了。娘娘，改日再来拜访。”
他说完，转身离去，步伐稳健，背影挺拔。
柳氏见状，也不敢久留，匆匆告辞。
待人都走后，如意才急道：“小姐，您怎么能在王爷面前提起刘锦程？万一王爷误会您心思不纯怎么办？”
陈慧怡却只是笑了笑：“他若连这点小事都信不过我，那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她说着，走到窗边，望着王爷离去的方向，眼神幽深。
“如意，你觉得王爷刚才听到刘锦程的名字时，是什么反应？”
如意回想片刻，低声道：“王爷好像……有点惊讶，但也有一丝……释然？”
“没错。”陈慧怡轻声道，“他不是来求娶我的，他是来确认我是不是值得信任的人。”
“那小姐……您让他放心了吗？”
“至少，让他知道了我不是个任人摆布的棋子。”她嘴角微扬，“接下来，就看他怎么选了。”
窗外风起，吹动珠帘叮当作响。如意站在她身后，望着那抹纤细却坚定的身影，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安心。
然而下一秒，陈慧怡忽然回头，低声问道：“如意，你有没有发现王爷说话时有个习惯？”
“什么习惯？”如意一愣。
“每当他说谎的时候，右手都会轻微握拳。”她眯起眼睛，“而刚才，他的右手，握得很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