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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一路背着苏砚辞原路返回，回到了山洞。
苏砚辞此番回山洞，是要收拾些紧要物件，他的帐篷，床底，小彩灯等东西可都是用积分换的，不能不要。
贫穷之下，苏砚辞也开始节约起来。
两人刚到山洞，苏砚辞就看见洞口的铁门半敞开着，山洞光线昏暗，闪烁的暖光格外扎眼。
苏砚辞：“不好，我的山洞被占了！”
他急急忙忙的跑进山洞，就看见王六丫正踮着脚，指尖轻轻触碰着帐篷上悬挂的小彩灯，眼睛里满是新奇与不解。
王母则弓着背，大半身子钻进帐篷，布满皱纹的手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床垫，嘴里还喃喃自语：“好软和，好滑溜啊——”
“停下！谁让你们碰我东西！”苏砚辞看见这两人，瞬间火冒三丈，几步冲上前，一把推开了王母。
毫无防备的王母踉跄着向旁边倒去，王六丫也被这苏砚辞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呆愣在原地，原本放在帐篷上的手僵在空中，半晌才慌乱地收回来。
“咚”的一声闷响，王母跌坐在地上，隐约间传来一声轻微得咔嚓声，像是骨裂了。
“哎呦，我的腰啊——”王母捂着腰发出一声哀嚎。
王六丫这才如梦初醒，连忙跑到王母身边，焦急的问道：“娘！娘你怎么样！？”
王母痛苦的呻吟道：“哎呦，我的腰啊，动......动不了了.......”
狗蛋也被眼前的变故惊住，结结巴巴地说：“弟弟，主人......这……”
苏砚辞看着倒在地上的王母，眼中没有一丝慌乱，他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帐篷和床垫，确认没有受到一丝损伤。
苏砚辞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他目光冰冷的看向王母和王六丫，“你们怎么在这里？”
王六丫抬头，泪水在通红的眼眶里打转，沾着尘土的袖口胡乱抹了把脸，哽咽道：“娘...... 担心你，你昨天没有回家......”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淹没在王母痛苦的呻吟里。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苏砚辞不耐烦：“我不是让你告诉她，我在狗蛋这里吗？”
王六丫仰着沾着泪痕的小脸，急切辩解道：“我跟娘说了小五哥在山里挺好的！可、可娘天不亮就往山上跑，连早饭都没吃……”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声音中满是委屈。
苏砚辞冷眼看着王母在女儿搀扶下颤巍巍起身，“行了，人你也看到了，我没事，你俩赶紧回去吧。”
“小五……”王母扶着腰首起身，额角青筋突突跳动，浑浊的眼睛里浮着层水光，“你怎么不回家啊？山路滑，你又没带火把……”
“回家干嘛？” 苏砚辞突然冷笑，翻了个白眼，他踢开脚边块碎石。
那石头撞上洞壁发出闷响，“家里漏风的茅草屋，馊掉的野菜糊糊，还有永远洗不完的脏碗——回去受罪啊？”
王母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抖得厉害：“可是可是.......”王母说话吞吞吐吐：“你不回家的话，家里的活没人干啊，而且光六丫自己摘野菜，你爹和你哥哥吃不饱啊！”
“你爹昨儿收工回来，没吃饱晚上肚子饿的咕噜叫…… 你哥下工后还要去挖野菜，累得栽进泥沟里……”
她声音越来越低，像被抽走筋骨的破布，“光六丫自己摘野菜，根本不够……”
在王家这样的家中，五岁的孩子也是一个劳动力，重活干不了，那就干轻活。
平时的洗碗喂鸡扫地等这些活，都是王五和王六丫在做，而且平时也是他们两个去山上摘野菜。
两个孩子要摘够满满两大筐野菜，才能够王家下地干活的男人吃饱，如今苏砚辞不回家，这些活全落在王六丫的身上。
王六丫人小，活干的慢，王母不得不去帮忙，她又要下地干活，又要做饭整理家务一天忙活下来，累的腰酸背痛。
“原来是想让我回去干活啊！” 苏砚辞不屑道，“我说呢，我天天在山里摘野菜，你们连个脚印都不来寻，如今倒急得满山跑！”
“可以前也是这样啊。”王母扶着石壁，语气里满是困惑与不解，她诧异地看向苏砚辞，浑浊的眼底泛起层层涟漪，仿佛面前站着的是个全然陌生的人。
王家村祖祖辈辈皆是如此，孩童们自小就分担家务，年幼的挎着竹篮漫山遍野摘野菜，稍大些便跟着大人下地劳作。
小五从前也是这般，天不亮就背着筐子出门，傍晚顶着一身泥回来，从不喊苦喊累，怎么短短时日，竟像换了个人似的？
忽然，这几日儿子种种反常如走马灯般在王母脑海中闪过。不再唯唯诺诺的神态，陌生又拗口的言辞，还有对家中事物的疏离……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藤蔓般在她心底疯狂生长。
她死死盯着苏砚辞，布满老茧的手微微颤抖。
眼前的少年身形未变，轮廓却仿佛被人细细雕琢过。
曾经憨厚木讷的眉眼，如今透着股说不出的灵气，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山洞里熠熠生辉，不似往日浑浊无光；
原本被风吹日晒得黝黑粗糙的皮肤，也慢慢白了起来，隐隐泛着温润的光泽。
王母倒抽一口凉气，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背重重撞在石壁上。
冷汗顺着她沟壑纵横的额头滑落，滴进衣领。
王五明明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从小在泥地里摸爬滚打，灰头土脸，五官普通得丢进人堆里就找不见。
可眼前的少年娇纵好看…… 哪里还有半分记忆中儿子的模样？
眼前的孩子不是自己的儿子！
山洞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小彩灯依旧不知疲倦地闪烁。
王母死死盯着苏砚辞，艰难咽下一口唾沫，像是吞咽着千斤重的石块。
她突然想起村里老人们常说的精怪传说，那些被山精鬼怪替换了魂灵的人，不正是这般模样：面容未改，但性情却全然陌生？
“你、你究竟是谁？”王母的声音抖得厉害，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苏砚辞，仿佛那是个可怕的怪物。
王六丫被母亲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吓得一哆嗦，眼泪还挂在脸颊上，却忘了哭泣，只是惊恐地看着两人。
苏砚辞心中一紧，他没想到王母竟能察觉到如此细微的变化。
他强装镇定地冷哼一声：“你傻了吧？我当然是王五！倒是你，莫不是摔糊涂了！”
王母咬了咬牙，拖着受伤的腰，一步一步艰难地朝苏砚辞逼近。
“我儿从来不会这么对我！”她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浑浊的眼睛里燃烧着近乎疯狂的执着。
“他是那么的乖巧懂事，不会骂我也不会推我！你究竟是谁！”
“你管我是谁！”苏砚辞语气强硬道：“你要是当我是王五，我就喊你一声娘。”
“你要是不当，呵呵。”苏砚辞掏出武器，打在王母身边的墙壁上，溅起的石头瞬间划破了王母的脸。
“那你就死在这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