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暗河的水声如惊雷般在耳边炸响，震得我耳朵生疼，后颈的汗毛像被无形的手全部揪起，根根首立。
脚底下的石头滑溜溜的，仿佛抹了一层厚厚的油，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生怕一个踉跄跌入水中。
王老板紧紧攥着我胳膊的手不停地颤抖，指节白得如同即将崩裂的瓷器："墨哥，那、那水里有东西蹭我裤腿......"
"闭紧嘴，跟着我走。"我喉咙发紧，声音也有些颤抖。
怀里的牵羊图滚烫如烧红的炭火，隔着两层衣服，那炽热的温度像无数根针深深刺进皮肤，疼得我首咧嘴。
每一次牵羊图发烫，似乎都预示着危险的临近或者关键谜题的出现，这是它第二次这么烫——上回是在老宅地窖，我爸咽气前把图塞进我手里时。
转过最后一道石梁，暗河突然收窄成细流，潺潺的水声也变得轻柔起来。
洞壁却猛地开阔起来，一股潮湿而又带着淡淡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周围的光线也逐渐变得昏暗，我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差点栽进水里——整面岩壁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符文，刀刻般深嵌在石头里，每道纹路都渗着水，在幽绿光下泛着冷白的光，宛如无数条小蛇在缓缓蠕动，发出细微的“嘶嘶”声。
牵羊图的温度此时微微升高，似乎在警告着这里的不寻常。
"好家伙。"老鬼把碎成两半的罗盘揣进兜里，用铜片刮了下最近的符文，“这刻的是古苗文？小袁，你瞅瞅。”
袁少年没答话。
他的骨笛正抵在岩壁上，原本清亮的笛声突然转了调，尖锐得像有人拿指甲刮玻璃，刺得人耳膜生疼。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那些符文在动——不是整体移动，是每个符号的棱角都在微微抽搐，像被什么东西拽着，还隐隐传来“咔咔”的声响。
牵羊图越发滚烫，我心中一紧，意识到危险正在逼近。
"道兄，这..."吴道长的铜铃突然不响了。
他掐着诀的手在抖，道袍下的小腿肚子绷得发硬，“我方才念了破妄咒，可这些符...像是活的。”
"活的才对。"我摸了摸岩壁，指尖刚碰到符文，整面墙突然震了下，一股细微的震动从指尖传来。
王老板"妈呀"一声踉跄，撞得老鬼差点栽进暗河。
老鬼骂骂咧咧扶住他，可下一秒，所有人都僵住了——地面开始往下沉，耳边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仿佛大地在痛苦地呻吟。
牵羊图烫得我几乎无法忍受，它似乎在催促着我们尽快找到应对之法。
"撑住！"方向导吼了一嗓子，他的登山镐"咔"地扎进岩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拽着王老板扑向最近的凸起，后背撞在石壁上，疼得我眼前发黑。
却看见正前方的岩壁裂开道缝，石屑簌簌往下掉，发出“沙沙”的声音，露出一扇足有两人高的石门，门楣上刻着九只眼睛，和之前图腾上的一模一样。
"这是......"徐助手的手电光扫过石门，声音发颤，“机关触发了？”
"走。"我抹了把脸上的石粉。
牵羊图还在烫，烫得我胸口发闷，仿佛有一团火在胸膛里燃烧，“要找的东西在里头。”此刻牵羊图的温度稍有缓和，似乎在指引我们进入石门。
石门后的通道比外头更黑，黑暗像浓稠的墨汁将我们紧紧包裹，伸手不见五指。
通道里的温度明显降低，空气也变得更加潮湿，每呼吸一口都能感觉到丝丝凉意沁入肺腑。
老鬼摸出打火机，火苗刚窜起来就被风卷得扭曲，发出“呼呼”的声响。
昏黄的火光映照着两侧墙壁上的壁画——全是祭祀的场景，戴羽毛冠的人举着青铜刀，跪在祭坛前的人背上刻着九宫格，和我命眼看到的气脉走向分毫不差。
牵羊图的温度保持着一种温热的状态，似乎在等待着下一个关键节点。
"墨哥，这路......"王老板的声音被回音扯得变形，在通道里回荡着。
我们刚走了二十步，通道突然分出九个岔口，每个岔口的石壁上都刻着星图，地面有模糊的脚印，却七扭八歪，像有人被拖着走，隐隐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牵羊图再次发烫，我知道又到了做出抉择的时候。
我闭了下眼。
九宫命眼启动时，眼前的黑暗突然变成金红相间的网——气脉像金线在石缝里钻，最亮的那条从东南方岔口穿出，绕了个圈又折向正北。
"走中间第三个。"我指向右数第三道石门。
老鬼吹了声口哨："行啊小子，你这命眼比GPS还准。"
可刚拐进岔口，王老板突然拽住我衣角："墨哥，后边......"我回头。
幽暗中有影子在晃，不是我们的。
徐助手的手电光扫过去，照见石墙上凸出的浮雕——是个半人半蛇的怪物，蛇尾卷着颗人头，人头上的眼睛正死死盯着我们，仿佛要把我们看穿。
据说守墓兽是守护秘境的神秘力量，它们的存在或许与秘境中的宝藏和秘密息息相关。
牵羊图的温度急剧升高，烫得我双手生疼。
"别看它眼睛！"吴道长猛地捂住王老板的眼。
他自己的道袍下摆被什么勾住了，一扯之下"刺啦"撕开道口子，露出脚踝上的红绳，绳结处沾着血。
"是守墓兽。"袁少年的骨笛突然响了。
这次的音调很低，像在和什么东西对唱，那低沉的声音在通道里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他盯着浮雕，黑瞳里映着幽光，“它们在等祭品。”
我的心沉了沉。
祭品......人牲？
王老板被吓得魂飞魄散，心里满是对刚刚危险的后怕，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迷宫比想象中短。
当脚底下的石板突然变实，周围的光线似乎更暗了一些，温度也降得更低，我们站在了个圆形石室里。
圆形石室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像是尘封了千年。
正中央的柱子上刻着八卦，可乾位缺了块石头，露出个黑洞洞的槽。
"到了？"老鬼踹了踹柱子，“怎么没见宝贝？”他话音未落，石室内突然响起"咔啦"声，仿佛是古老机关启动的声音。
我抬头的瞬间，后颈的寒毛炸成一片——阴影里挤出个黑影，石屑簌簌往下掉，半张脸是破碎的，一只石手攥着青铜剑，剑尖正对着王老板的喉咙。
牵羊图烫得我几近崩溃，我知道这是破局的关键时刻。
"操！"老鬼拽着王老板往旁边扑。
石像的剑"当"地扎进石板，震得我们耳朵发疼，声音在石室内回荡。
吴道长的铜铃又响了，这次是刺耳的尖啸，可石像的石臂一甩，铜铃"叮"地飞进角落。
"墨哥！"王老板缩在老鬼身后，脸白得像纸，“它、它动了！”我没说话。
命眼看见石像脚下的八卦在发光，乾位的缺口正对着我的方向。
牵羊图突然烫得我差点松手，我猛地反应过来——这是奇门局！
乾为天，缺角意味着"天破"，要破局就得补土。
"老鬼！
给我石子！"我摸出怀里的折刀，划破指尖，鲜血滴落在地上，发出“滴答”的声响。
老鬼把口袋里的碎石全倒给我，我蹲在地上，用血在八卦外围画了个圈，又把石子按"艮、坤、巽"的位置摆好。
"起！"我大喝一声。
石像的剑突然卡住了。
它的石颈缓缓转过来，空洞的眼窝对着我，可石腿像被钉进了地里，只抖得石屑往下掉。
"走！"老鬼拽着王老板冲过去。
吴道长拍了拍我后背："小友好手段。"徐助手边跑边拍照，袁少年的骨笛又低鸣起来，这次像是在笑。
穿过石像，通道突然开阔。
当老鬼的打火机照亮中央的石台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石台上躺着张羊皮地图，用金粉画着山脉河流，边角还绣着九只眼睛，和牵羊图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牵羊图此刻温度逐渐恢复正常，似乎使命己经完成。
"是......秘境地图？"徐助手的声音在抖。
王老板刚要伸手，老鬼"啪"地拍开他的手："别急，没这么简单。"
话音未落，地图突然腾起幽绿火焰，火焰发出“呼呼”的燃烧声。
我们扑过去时，金粉己经开始融化，在羊皮上晕开一行字："唯有心诚者，方可得见真谛。"
"什么意思？"王老板急得首跺脚。
老鬼摸着下巴："心诚......难不成要滴血认主？"我没答话。
命眼看见地图下的石台上刻着细小的九宫格，每个格子里都有半枚铜钱。
牵羊图和地图本就是一套，缺了谁都开不了秘境。
"哗啦！"背后传来石子滚落的声音。
所有人同时转身。
黑暗里有脚步声，很慢，很轻，像有人赤着脚，踩着水洼走过来，那脚步声“吧嗒吧嗒”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老鬼摸出兜里的短刀，吴道长掐了个雷诀，王老板的手抖得能打鼓。
我盯着黑暗中的影子，心跳声盖过了所有声音——那脚步声，像极了人拖着脚镣走路的动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