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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渊被捕后的第七天，晨雾像被撕碎的茧丝般笼罩着工作室。倪迦擦拭着 "破茧墙" 上的水渍，王渊那页带着折痕的画在晨风里轻轻颤动，铅笔勾勒的蝴蝶仿佛要挣脱纸面。陈劲生握着咖啡杯站在她身后，杯口腾起的热气模糊了他手腕的藤蔓纹身，那道在与王渊缠斗时新添的伤口，此刻正裹着渗血的纱布。
"李磊说王渊在审讯室绝食。" 陈劲生的声音混着咖啡的苦涩，"他把所有照片和日记都留给了你。" 话音未落，门铃响起，快递员送来沉甸甸的纸箱，拆开后露出上百幅未完成的画作 —— 每一张都是倪迦的肖像，有的被撕成碎片又用金线缝补，有的画着她被困在藤蔓编织的牢笼中，唯有最新那幅，空白的画布中央只写着一行小字："原来自由的蝴蝶，不该被关进画里。"
小阳踮脚翻看画册，突然指着某页惊呼："姐姐！这个叔叔画的蝴蝶会哭！" 倪迦凑近，看见画中蝴蝶翅膀上蜿蜒的蓝色颜料，像极了王渊那晚流在地板上的眼泪。她的指尖抚过画纸，想起十五岁平安夜被他攥红的手腕，此刻却在那些扭曲的线条里，触摸到了某种挣扎的温柔。
正午的阳光穿透云层时，文化馆馆长带着意外访客来到工作室。裹着羊绒披肩的老妇人颤巍巍摘下墨镜，眼角的泪痣与王渊如出一辙。"我是他姑姑。" 老人的声音带着岁月的裂痕，从手提包掏出泛黄的病历本，"他母亲临终前诊断出边缘性人格障碍，而他......" 她哽咽着翻开某页，"从七岁目睹母亲把蝴蝶标本缝进皮肤开始，就再也没能走出那个茧房。"
陈劲生倒茶的手顿了顿，茶水在杯沿溅出细小的涟漪。倪迦望着窗外随风摇曳的梧桐叶，突然想起王渊衬衫下缠绕的锁链纹身 —— 原来那些偏执的占有欲，不过是受伤灵魂寻找出口的嘶吼。老妇人将病历本推过来，最后一页夹着婴儿照，襁褓中的王渊被倪母抱在怀里，两人脸上都绽放着毫无阴霾的笑容。
"当年秀芳（倪母）常去孤儿院做义工。" 老妇人擦拭眼泪，"渊儿是她最疼爱的孩子，首到他母亲因嫉妒纵火......"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倪迦感觉颈后的纹身灼烧般疼痛，记忆深处的片段突然拼凑完整：火灾后转学的自己，在新学校遇见王浩兄弟时，他们眼中复杂的恨意与眷恋。
夜幕降临时，李磊带来更惊人的消息。"王渊的加密硬盘里有段视频。" 他打开平板电脑，画面里王渊对着镜头苦笑，额角缠着绷带，"他说这是给 ' 小蝴蝶 ' 的最后礼物。" 视频里，王渊展示着满墙的调查资料 —— 造纸厂洗钱案背后，竟牵扯出境外器官贩卖组织，而某个蝴蝶形状的暗网标志，与王渊怀表里的雕刻完全一致。
陈劲生猛地站起身，牵动伤口闷哼一声。倪迦看着视频中王渊手腕的割痕，那些新旧交错的伤痕排列成蝴蝶翅膀的形状。"他一首在暗中调查，" 李磊的声音凝重，"甚至用自己当诱饵，想引出那个组织。" 画面最后，王渊对着镜头轻声说："小蝴蝶，这次换我当你的茧，哪怕它注定破碎。"
暴雨再次倾盆而下，工作室的警报器突然刺耳地响起。陈劲生将小阳塞进密室，握住倪迦的手时掌心全是冷汗："是蝴蝶标记的信号。" 话音未落，玻璃幕墙轰然炸裂，戴着蝴蝶面具的黑衣人破窗而入，刀刃上的磷光在黑暗中划出诡异的弧线。
缠斗中，倪迦瞥见为首那人后颈的纹身 —— 半只蝴蝶与藤蔓的残缺图案，和王渊胸前所纹的锁链竟是互补形状。"你们和王渊是什么关系？" 她挥开刺来的匕首，金属碰撞的火花照亮对方眼中的疯狂。黑衣人冷笑："他不过是我们养的猎犬，现在该清理门户了。"
陈劲生的折叠刀精准刺中对方手腕，却在对方倒地时发现其鞋底的暗格。抽出里面的胶片，曝光的照片上，王渊被铁链锁在仓库，胸前的蝴蝶纹身被刻得血肉模糊，却依然对着镜头比出 "V" 字手势。倪迦的泪水砸在照片上，终于读懂他最后那幅画的空白 —— 原来最深的爱，是甘愿化作照亮他人的火焰。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李磊带着特警破门而入。混战中，倪迦看见某个黑衣人将定时炸弹贴在 "破茧墙" 上，千钧一发之际，陈劲生用身体护住她和小阳。爆炸声响起的瞬间，她听见陈劲生闷哼，温热的血溅在颈后的蝴蝶纹身上，恍惚间与十五岁那年的场景重叠，却又如此不同 —— 这次，是真正的守护。
当晨光穿透硝烟，倪迦跪在废墟中寻找陈劲生。他的素描本被炸得支离破碎，唯有画着三人剪影的那页，被藤蔓纹身形状的金属片保护完好。"疼吗？" 她颤抖着擦去他嘴角的血，陈劲生却笑着指向上方。破碎的天花板外，成群的白蝶正迎着朝阳飞舞，翅膀上的露珠折射出彩虹，宛如千万道新生的光。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里，王渊的姑姑送来最后一封信。信纸上画着两只交叠的蝴蝶，一只翅膀残缺却依然振翅，另一只缠绕的藤蔓化作阶梯。"我在狱中画完了所有赎罪的画，" 字迹潦草却坚定，"等我出来，能教我真正的破茧之舞吗？" 倪迦将信纸贴在陈劲生病床边，窗外的梧桐树上，新生的嫩芽正在风中舒展。
深夜，小阳抱着修复好的粉蝶标本熟睡。倪迦坐在床边，看着陈劲生手腕新缠的绷带，那里被他用马克笔画上了小小的蝴蝶。月光漫进来，照亮 "破茧墙" 残留的碎片，每一块都像星星在闪烁。她忽然想起王渊日记里的话："真正的茧不是束缚，而是让人看清光的方向。"
陈劲生在睡梦中呓语，倪迦轻轻握住他的手。远处传来第一声鸟鸣，新的黎明正在破晓。那些曾以为坚不可摧的茧房，在爱与勇气的冲击下，正片片碎裂，化作托举他们飞向自由的翅膀。而这，或许就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 让破碎的灵魂彼此相遇，在伤痛中学会温柔，在黑暗里成为彼此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