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工作室的玻璃被敲打得嗡嗡作响。倪迦擦拭着《茧语》标本盒上的水雾,金箔翅膀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光。陈劲生在工作台前调试新装置,雨声掩盖了他手中工具的声响,唯有手腕藤蔓纹身随着动作若隐若现,像一道未愈的伤口。
门铃突兀地响起,来人浑身湿透,黑色风衣紧贴着精瘦的身躯。"好久不见,小蝴蝶。" 男人摘下兜帽,露出眉眼间熟悉的阴鸷 —— 是王浩的胞弟王渊,消失多年的他此刻站在门口,指尖把玩着蝴蝶形状的银质怀表,表盖上的藤蔓雕刻与陈劲生的纹身如出一辙。
陈劲生手中的镊子 "当啷" 落地。倪迦感觉颈后的纹身突然发烫,十五年前的记忆汹涌而至:初中时,王渊曾在校门口拦住她,用蝴蝶发卡挑起她的下巴,说 "这么漂亮的蝴蝶,就该关进金丝笼"。那时的她不懂,如今才明白,这家族的每个人都带着偏执的占有欲。
"王渊,你来干什么?" 陈劲生挡在倪迦身前,衬衫领口的蝴蝶胸针在雨幕中微微颤动。王渊却径首走向展柜,指尖划过《茧语》标本的玻璃:"真感人啊,用伤痛织就的爱情。" 他忽然转头,嘴角勾起扭曲的笑,"但你知道吗?当年你爸和我哥,为了争夺那个女人 ——" 他看向倪迦,"你母亲,可是斗得头破血流。"
倪迦的瞳孔骤缩。陈劲生的呼吸变得粗重,后颈的藤蔓纹身随着青筋凸起:"住口!" 王渊却掏出张泛黄的照片,画面里年轻的倪母被两个男人夹在中间,脸上的笑容僵硬而恐惧。"他们都想独占她," 王渊将照片扔在地上,任由雨水晕染,"就像我想独占你,小蝴蝶。"
小阳的哭声突然从里间传来。王渊的眼神瞬间柔和,快步走向声音来源。倪迦这才发现,他的袖口露出半截与小阳同款的粉蝶刺绣 —— 那是她亲手为孩子绣的图案。"放开他!" 陈劲生冲上前,却被王渊反手扣住肩膀,两人在标本架间激烈缠斗,打翻的金粉在空中飘散,如同一场血色的雨。
"别碰我爸爸!" 小阳突然冲出来,手中挥舞着陈劲生送的蝴蝶风筝。王渊的动作僵住,任由小阳的拳头砸在胸口。孩子哭得满脸通红:"你是坏蛋!劲生哥哥说,坏蛋会被蝴蝶咬!" 说着,他举起粉蝶标本,金箔翅膀划过王渊的脸颊,留下一道细小的血痕。
王渊松开陈劲生,伸手想去摸小阳的头,却在触及发丝时猛然收回。他的声音变得沙哑:"真像...... 太像了......" 转身看向倪迦,眼中的偏执与痛苦交织,"你知道吗?当年我在少管所见过你,你在给那些孩子读故事,月光照在你颈后的蝴蝶上,美得让人想毁掉。"
陈劲生擦去嘴角的血,挡在小阳身前:"王渊,你早就疯了。" 王渊却笑了,笑得眼泪都流出来:"我是疯了!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疯了!" 他扯开衬衫,胸口赫然纹着完整的蝴蝶与藤蔓,藤蔓的根须却缠绕成扭曲的锁链,"你看,我把自己也关进了茧房,只为等你破茧的那一刻。"
倪迦感觉呼吸困难,眼前的场景与记忆重叠。十五岁那年的平安夜,王渊也曾这样疯狂地抓住她,说 "我们才是天生一对"。那时的她不懂这份畸形的迷恋从何而来,此刻看着他胸口的纹身,突然想起父亲遗物里的日记 —— 王渊的母亲,曾是倪母的挚友,却因爱生恨,选择带着秘密自杀。
"你母亲的死......" 倪迦开口,声音颤抖,"是不是和我母亲有关?" 王渊的身体剧烈颤抖,怀表掉在地上,表盖弹开,露出里面的照片 —— 是幼年的倪迦与王渊的合影,两人脸上都带着纯真的笑容。"她爱你母亲,爱到想把她囚禁在身边。" 王渊哽咽着,"而我,不过是继承了这份病态的爱。"
陈劲生捡起怀表,看着照片里的两个孩子,突然想起少管所里王渊疯狂的涂鸦 —— 满墙的破碎蝴蝶,每只翅膀上都刻着倪迦的名字。"你以为伤害她就能占有她?" 陈劲生将怀表砸向墙壁,"真正的爱是守护,不是束缚!"
王渊突然冲向倪迦,却在即将触及她的瞬间,被陈劲生扑倒在地。两人在地板上扭打,王霖带着警察破门而入的声音传来时,王渊己经被陈劲生压在身下,嘴角挂着血迹,眼神却依然偏执:"小蝴蝶,记住,你永远逃不出我的茧......"
暴雨不知何时停了。倪迦站在窗前,看着王渊被押上警车,他回头望向她的眼神,让她想起被困在琥珀里的蝴蝶,美丽却绝望。陈劲生从身后环住她,体温驱散了些许寒意:"别怕,有我在。" 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我们的茧,是用来重生的,不是被人囚禁的。"
小阳抱着粉蝶标本走过来,脸上还挂着泪珠:"姐姐,蝴蝶说它不喜欢那个叔叔。" 倪迦蹲下身子,将孩子搂进怀里,闻着他发间的奶香味,突然想起王渊看小阳时温柔的眼神 —— 那份扭曲的爱,或许也曾有过纯粹的模样。
深夜,倪迦在整理王渊遗落的风衣时,发现内袋里的日记本。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干枯的蝴蝶标本,每一页都写满对她的执念,却在最后一页画风突变:"小蝴蝶,对不起。当我看到你和他守护的光,才明白自己有多可笑。也许,我该学会破茧了......"
陈劲生接过日记本,翻到空白页,用铅笔缓缓画下:两只交叠的蝴蝶挣脱锁链,飞向太阳,而缠绕的藤蔓化作柔软的云彩。"他会找到自己的光。" 陈劲生将画纸贴在 "破茧墙" 上,"就像我们一样。"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倪迦看着熟睡的小阳,又望向陈劲生手腕的纹身。那些藤蔓与蝴蝶的纹路,早己不再是伤痛的印记,而是他们共生的证明。她靠在陈劲生肩头,听着他平稳的心跳:"我们的茧,会越来越坚固,也会越来越温暖。"
窗外,一只白蝶停在梧桐叶上,翅膀上的水珠折射出七彩光芒。陈劲生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痕,在她耳边低语:"下一个黎明,我们继续破茧。" 在这场充满孽恋与救赎的风暴中,他们的故事,依然在继续,向着那片永远明亮的天空,振翅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