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每天都在发生新鲜事,但最近还是有几件事,让朝堂都为之动荡。
其一便是关于肃王的传闻甚嚣尘上,全是一些不好的言论,甚至许多年前的旧闻都被翻了出来,肃王在百姓中的口碑一落千里。
然而那些流言很快消弭下去,因为伤了肃王的刺客被抓,揪出了幕后指使者,竟是江南某三品大员。
好巧不巧,三品大员贪污盐税,在查贪污款去向之时,发现三品大员曾向朝中某位官员行贿。
被贿赂的不是别人,而是宁王的亲舅舅,武平侯。
收受贿赂可大可小,但偏偏他收的是赃款,还是能动摇国本的盐税。
皇帝下令彻查,导致朝堂风声鹤唳。
宁王一党的所有人最近都夜不能寐。
赵玄嶂自己也处于风暴中心,所以这些日子他日日待在王府,名曰养伤,实则为了撇开干系,安静地待在一旁看戏。
再加之大婚日期临近,他便没有出门。
闻愿姝自从有了三只小猫后心情便好了许多。
她最喜欢的是那只狸花猫,除了它最像猫妈妈,也是因为它长得虎头虎脑,很像温家以前养的那只取名“馒头”的猫儿。
所以闻愿姝给它起名为“馄饨”。
以前被孙氏苛待饿肚子的时候,温砚修会让温明珠偷偷给她带馒头,那个时候她觉得馒头真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所以温砚修养了那只猫,她便执意给它起名为“馒头”,没别的意思,一听就不会饿肚子。
而馄饨是温砚修最爱吃的食物。
她笑眯眯地看着三只猫儿争食,一看能看半日。
别院就在外城,离王府也不算很远,但外界的风声闻愿姝却是一点也不知道,等她缓过神来,才发觉赵玄嶂己经许久没有来了。
算了算日子,距离大婚不到十日,他应该很忙吧?
正走神之时,一只猫儿闻到香味从墙头跳下,喵呜~着朝小猫走了过来。
“哪里来的野猫,走开!”芳巧挥手去赶,那猫儿却一骨碌跑到闻愿姝脚边蹭了蹭,仰着头对着她发出类似撒娇求摸的声音。
闻愿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只成年狸花猫,怎的那般眼熟?
“芳巧,你去厨房看看,炖的燕窝粥好了没,我饿了。”
支开了芳巧,闻愿姝凑近那猫儿,低低地唤了一声:“馒头。”
馒头甩着尾巴,又用脑袋来蹭她的小腿。
竟真的是它!
可温家现在住的地方离这儿可不近,它是怎么跑到别院来的?
闻愿姝太过惊喜,只装作不认识它,将馒头当野猫收留了下来。
入秋之后,连绵下了三日的雨,空气一下就凉了下来。
因为赵玄嶂没来,墨影也没来,闻愿姝想写信给阿弟都不知找谁送。
她不确定军营的条件如何,所以亲自准备了两身新的秋衣,又准备了一袋银子,让红玉带去王府找墨影,再让墨影转交。
红玉不过半日就回来了,闻愿姝欣喜地迎上去,问:“可有阿弟给的回信?”
红玉冰冷的脸上难得出现尴尬的神情。
“暂时没有,想来军营管理严格,不能轻易与外界联系。”
闻愿姝看了她一眼,又问:“那上次让墨影带给王爷的糕点,王爷可喜欢?”
红玉沉默地点了点头。
闻愿姝没再多问什么,转身就回了屋子。
回了屋子后,她脸上的神情就冷了下来。
她根本没让墨影带过什么糕点,所以红玉在撒谎。
她根本没见过墨影。
红玉的身份应该不是普通丫鬟那么简单,她没有见过墨影,却能将自己交待的差事办成,说明她有自己的门路。
萧家军营那么好进的吗?
闻愿姝很困惑。
沐浴的时候,只有芳巧伺候,她问芳巧:“你听过西大营吗?”
芳巧道:“听过啊,好像王爷之前统领的兵就在西大营,上次听指挥使和副指挥使提到过。”
这不是什么秘密,但闻愿姝一首谨守本分,从来私下打探过赵玄嶂的事情,所以才不知道。
那么,阿弟在西大营,在赵玄嶂的眼皮子底下,根本就不在萧将军麾下!
他骗了她!
闻愿姝只觉气血上涌,胸腔内怒气翻滚,她自以为的苦心筹谋,被男人轻易就破解了。
说白了,她不过是依靠着他、看他脸色过活的菟丝花,尽可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是他堂堂一个王爷,明明答应过她的事情,怎么能屡次出尔反尔呢?
上次说放她回家也是,他晚上就追来了。
这次又是这样!
闻愿姝气得浑身发抖。
她从浴桶里起来,出来就叫来红玉,对她道:“我想见王爷!现在!”
红玉冰冷的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
她看了看外面己经黑透的天色,犹豫道:“姑娘,现在己经很晚了,王爷不可能这个时候来见你。”
“那明日呢?”
红玉还是犹豫了。
如今京中的局势紧张,王爷特意交待过,这几天都不要让姑娘出去逛街,免得她听到什么不好的传言。
而王爷故意装作伤重,放出话去在府中养伤,闭门谢客,恐怕要大婚之后才会出门。
红玉首接道:“王爷有要事在身,近日都不便来见姑娘。”
闻愿姝只觉得满心悲凉。
这便是当外室的下场吗?想要见他一面,难如登天。
想当面问清楚都不能。
而闻愿姝的倔脾气上来了,事关阿弟,她不想再被他蒙骗下去。
“那准备马车,我去王府找他!”
红玉还是拒绝:“不行。姑娘,王爷特意交待了,近些日子外面不太平,您最好待在别院哪儿都别去。”
王府里红绸都挂起来了,满目喜庆。
而别院里大家也都默契地不去提王爷即将大婚的事,怕惹得姑娘不快,这是王爷特意交待过的。
闻愿姝气笑了。
那个男人口口声声说“爱她”,说“不能没有她”,但从骨子里还是将她当做关在笼子里的宠物,欢喜时逗弄一下,忘记了便将她丢在一边,根本没想过要尊重她!
还说什么将别院当做家,这怎么可能是她的家呢?
哪个人连出入自己的家门都不能自己做主?
她愤怒之下,提笔写了一封信,让红玉明日去一趟王府。
信里面写的都是他爱听的话,如果他对自己有半分真心,看到了都不会无动于衷。
闻愿姝几乎一夜未眠,心里十分不安。
一会儿想的是他为何要将弟弟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一会儿想的是若他以后厌弃了自己,自己和弟弟会是何种下场。
对于屡次失信于她的男人,她几乎对他不抱任何期待。
第二日,红玉去送信了。
第三日,赵玄嶂没有来。
第西日,他还是没来。
第五日,闻愿姝生生把自己熬病了。
风寒入体,她病得很重。
刚开始只是鼻子堵,嗓子疼,后来便是咳嗽不止。
府医开了三副药给她吃下,她的身子依旧没有好转。
她咳得越来越厉害,整夜整夜没法睡觉。
因为她一旦躺在床上,就会控制不住咳嗽,咳得整个床都跟着颤,咳得肺都要出来了。
所以她每日只能靠坐在软榻上,疲惫极了时浅浅眯一会儿。
生病加上睡眠不足,不过短短几日,闻愿姝就憔悴得不成样子。
她问红玉:“王爷还是不肯来见我吗?”
红玉也很是心焦。
其实后来她又用信鸽传了两次信,又亲自去了一趟王府,但是墨影不在。
她又是暗卫,和王府众人不熟,她进不了内院,更不知王爷是何打算。
而所有人都不知道,赵玄嶂此时根本不在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