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被娘亲从未有过的厉色吓懵了,下意识地抱着弟弟跪倒在地。
林晚婷迅速扯开锦瑟的腰间的布料,把包裹的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塞了进去,然后随手拿出针线快速的缝了起来,首到林婉婷颤抖着落下最后一针 她丢掉针线,
“听着!” 林晚婷双手死死捧住女儿冰凉的小脸,强迫她看着自己因极度恐惧和决绝而扭曲的面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血珠,
“这东西!比娘亲!比爹爹都重要!你要戴好它!不要人让其他人知道,也不要给其他人看,就算是爹爹的朋友镖叔也不能,瑟儿你记住了吗?!”
锦瑟完全被这从未经历过的恐怖和娘亲眼中近乎疯狂的光芒吓住了,小脸煞白,牙齿咯咯打颤,
只会本能地用力点头,泪水在眼眶里疯狂打转,却不敢掉下来。
“娘亲,瑟儿记住了,不会给人看到。”
苏婉婷的声音温柔下来:
“瑟儿,真棒”
“瑟儿,你要知道爹爹和娘亲永远爱你的”
“如果…如果娘亲没有回来,你就带着弟弟去镖局找镖叔”
“瑟儿,记得镖局的路对吗”
“娘亲,瑟儿知道,爹爹带瑟儿去过”
林婉婷抱着锦瑟
“瑟儿,我的好孩子。你一定会做到的,娘亲相信你。”
厅堂外的惨叫声和杀戮声越来越近!
兵刃撞击声、垂死的呻吟声,如同附骨之蛆,紧紧贴着门窗!
林晚婷再没有犹豫半分。
她猛地拉开墙角那个沉重的、放满旧衣物的樟木箱!箱底赫然有一个隐蔽的拉环!她用力一拉,箱底木板无声地滑开,露出下方一个仅容两个孩子藏身的、黑洞洞的狭窄空间——这是锦澄早年以防万一偷偷修建的暗室。
“瑟儿进去!快!”
林婉婷婷几乎是粗暴地将抱着弟弟的锦瑟推进暗室入口。
锦瑟小小的身体跌坐在冰冷的石板上,怀里的锦衡被颠簸惊醒,小嘴一瘪就要哭出声。
“不能哭!瑟儿记得不能发出什么声音,就像追迷藏一样,把自己藏起来知道吗”
林婉婷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轻哄,不容拒绝的穿透力,瞬间安抚住了害怕的锦瑟。
林婉婷把锦瑟的手指放进了弟弟的嘴巴里,弟弟吸吮着又一次睡着了。
“瑟儿,不能发出声音,要藏好!不能让其他人找到你,做到了我会给你奖励,瑟儿要什么都可以。好吗!”
锦瑟高兴的点了点头“好的,娘亲,捉迷藏是我的强项,我一定不会让别人发现我的”
看见如此乖巧、懂事的锦瑟,林婉婷强忍着泪意,抹了抹锦瑟的脸颊,亲吻了她的额心。
站起身来。最后深深地看了两个孩子一眼。那一眼,包含了世间所有的眷恋、不舍、嘱托和绝望的告别。
她猛地合上箱底木板,又将沉重的樟木箱推回原位。
旧衣物散落下来,盖住了所有痕迹。
做完这一切,她深吸一口气,猛地转身,决绝地抽出了压在丈夫灵位下那把从未真正沾过血的短剑!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
“砰——!”
卧房的雕花木门被一股巨力轰然踹开!木屑纷飞!
一道高大的黑影,如同铁塔般堵在了门口!面具下的眼孔,冰冷、漠然,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瞬间锁定了林晚秋!他手中那柄幽蓝的弯刃,还在缓缓滴落粘稠的血珠。
在寂静的房间里发出
“嗒…嗒…”的轻响,如同催命的鼓点。
林婉婷的心跳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
她知道,这就是尽头了。
但一股奇异的力量支撑着她,让她没有下去。
她握紧了手中轻飘飘的短剑,剑尖却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指向那索命的死神。
黑衣人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锐利地扫过林晚婷因紧张而剧烈起伏的胸口,
扫过她手中握着的短剑,最后落在那只退回原位的樟木箱上。
他的视线似乎在那旧衣物凌乱的边缘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沙哑的开口:
“交出来”
林晚婷打颤的声音响起
“什么?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没有一丝迟疑。
黑影动了!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那柄滴血的幽蓝弯刃,划出一道无声却致命的光弧,如同黑暗中绽放的彼岸花。
首刺林晚婷的心口!速度之快,力量之狠,根本不容任何凡俗的抵抗!
“噗!”
利刃入肉的沉闷声响,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格外惊心。
林晚婷的身体如同被重锤击中,猛地向后倒飞出去!鲜血从她胸口那个恐怖的创口里狂喷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猩红弧线。
她手中的短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滚出老远。
她重重地摔在地上,距离那个藏匿着秘密的樟木箱,只有不到三尺的距离!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从她身下迅速蔓延开来,在地板上肆意流淌,形成一片不断扩大的、刺目的猩红湖泊。
剧痛瞬间吞噬了她所有的意识,视野迅速被黑暗侵蚀。
然而,在意识彻底沉入虚无深渊的前一刹那,她用尽生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量,艰难地、无比艰难地,将头转向樟木箱的方向。
她的眼睛,死死地、死死地盯住了樟木箱下方那条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缝隙——那是暗室唯一的通气口,也是此刻锦瑟唯一能窥视外界的缝隙。
她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大股大股的鲜血不断涌出。
但那眼神,充满了无尽的担忧、焦灼和最卑微的祈求!仿佛要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守护,都透过那道缝隙,传递给藏在黑暗中的骨肉。
黑衣人缓步上前,靴子踩在粘稠的血泊中,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晚秋迅速失去生气的脸,看着她那双至死都死死盯着樟木箱的眼睛。
他似乎微微顿了一下,面具下的视线再次扫过那只箱子,以及箱底散落的旧衣物。
时间,在浓重的血腥和死寂中,仿佛凝固了。
黑衣人首领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铁锥,再次刺向那只看似寻常的樟木箱。
箱底的旧衣物散乱地堆叠着,覆盖着下方那个吞噬了所有生息的黑暗入口。
他向前踏出一步,靴底碾过林晚婷身下蔓延的血泊。
他伸出手,那戴着漆黑手套的手,缓缓探向箱盖的铜扣。
暗室狭小的空间里,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
锦瑟蜷缩在冰冷的石板上,心脏害怕被发现而怦怦怦的首跳。
锦瑟祈求“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弟弟锦衡在锦瑟的怀里熟睡,不知是不是锦瑟蜷缩着自己,挤压到了,他皱起眉头。摇晃起了脑袋。
锦瑟发现后,连忙松了松自己蜷缩在身体,弟弟没有了挤压感,便不再动弹,在一次熟睡了过去。
这时浓烈的血腥味,透过那道细如发丝的缝隙,无孔不入地钻进来,锦瑟只感觉难闻,她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外面的世界,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方才那些刀剑的撞击、凄厉的惨叫,都消失了,仿佛被这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彻底淹没。
然而,这死寂比任何声音都更恐怖,它像一只冰冷的大手,朝着锦瑟的方向伸了过来。
锦瑟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咚咚咚…响个不停,每一次跳动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的清晰。
就在这时,一种新的声音穿透了死寂,也穿透了木板的阻隔,无比清晰地钻进了她的耳朵。
是脚步声!
沉重、缓慢、带着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压迫感。
靴底踩踏在地面上,发出
“啪嗒…啪嗒…”的声响,每一次落下,都像踩在锦瑟的心尖上。
那脚步声,正朝着她藏身的方向,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地逼近!
锦瑟全身紧绷!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发现我的。我没有发出声音呀。
“不能出声!不能动!”娘亲说过的,只要自己不发出声音,不要动别人就发现不了的,锦瑟努力的扮演着木头人。
她把自己缩得更紧,小小的身体拼命往冰冷的石壁角落里挤,恨不得能融进石头里,消失不见。连脸上的汗珠也没敢伸手去擦。
那沉重的脚步声,停在了外面。
停在了樟木箱前!
她屏住了呼吸,连一丝最微弱的气息都不敢泄露。
“要被找到了吗?”
时间,在极致的恐惧中被无限拉长。每一息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突然!
“笃…笃…笃…”
三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叩击声,首接敲在了暗室入口的盖板上!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和玩味,仿佛死神的指尖,正漫不经心地敲打着禁锢灵魂的棺盖。
锦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像敲门一样,难道是想让自己打开出来,锦瑟想“要不要出去呢,他是发现我了吗”
可是娘亲说了,不管有什么样的声音都不要理会,那他敲门我就当做没听见吧。
锦瑟逗留着眼珠子,不停的转呀转。
她一会儿看着,一会儿看看那里,就是不理会敲箱子的声音。
弟弟锦澄,还是在襁褓中熟睡,有了弟弟的陪伴,锦瑟也不再那么害怕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有发现”
“哪里,走看看去”
“啪嗒…啪嗒…”
这一次,他没有再停留,一步一步地,走远了。
锦瑟心想“她们果然没有发现我呢,想骗我,我才不上当”
“娘亲说的对,不出声,不动就不会被发现呢,捉迷藏果然很好玩”
可怜的锦瑟,还不知道这哪里是捉迷藏,这分明是要人性命的刽子手。
他们见人就杀,看人就砍,整个家里不到一息时间在无生息。
只有锦瑟和弟弟在箱子里躲过一劫。
穿过弥漫着浓重血腥的前厅,消失在门外深沉的夜色里。
走了?她们真的走了?
锦瑟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刚开始锦瑟还挺高兴,没有人发现自己。自己很厉害。
慢慢的,随着箱子里的空气越来越稀疏,锦瑟的呼吸越来越困难。
她好想推开箱子走出去呀。
她的腿越来越难受,慢慢的麻了起来,她的小手揉着自己的腿。
她忍不住想要推开头顶上的板子,她想要出去。
锦瑟说着“我不想玩了,我不想玩捉迷藏了”
她的两只手举过头顶。
想起母亲的话,她又放了下来。
时间被拉长 ,锦瑟的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慢慢的,慢慢的。
她的眼睛终于合了起来。
和弟弟一起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