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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九渊的脚步踩在腐叶之上，发出细微的碎裂声。雾气未散，他仍能感受到方才那场幻境留下的余悸——母亲的声音、父亲的死因、苏妄的秘密……一切像一根根细线缠绕在他的心头。
“你到底是谁？”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哑。
苏妄没有回头，只是继续向前走着，脚步稳健得仿佛从未动摇过。
林九渊追上几步，伸手拦住他的去路：“你不打算解释吗？那些话……是真的吗？”
苏妄停下，抬眼看他，目光深沉如夜：“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我父母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林九渊咬牙，“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有我母亲的血印，想知道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苏妄沉默片刻，忽然抬手按在胸口玉佩上，眼神一瞬黯淡：“有些事，不是我不想说，而是说了你会更痛苦。”
“可我现在己经很痛苦了。”林九渊的声音几乎是在颤抖，“你知不知道，每当我以为自己靠近真相的时候，它就变得更远了？”
苏妄望着他，眼中浮现出一丝挣扎，但很快又被压下。他刚要开口，忽然神色一凝，猛地转身朝右侧看去。
雾气中，一道白影缓缓浮现。
那人披着素色官袍，面容苍白，双目无神，手中握着一枚令牌，正面刻着“轮回司”三字，背面隐约可见一个纹路图案——正是林氏家纹！
林九渊瞳孔骤缩。
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图案，曾出现在家族祠堂的门楣上，也曾在灭门案发生后，被他亲眼看到刻在凶手刀刃上的痕迹。
“白无常……谢必安。”苏妄低声吐出这个名字，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意。
白影缓步走近，声音沙哑而冰冷：“苏妄，你私藏血祭宿主，违反地府律令，今日特来缉拿归案。”
林九渊愣住：“你说什么？”
谢必安目光转向他，空洞的眼神中竟闪过一抹诡异笑意：“林九渊，你以为你是个无辜的受害者？不，你是这场交易的关键。”
“交易？”林九渊眉头紧蹙，心中隐隐作痛，“什么交易？”
谢必安举起令牌，正对林九渊：“你的父亲，林承业，曾在地府签下契约，以你为代价换取二十年阳寿。如今期限己至，该履约了。”
“胡说！”林九渊怒喝，“我父亲不可能做这种事！”
“是真是假，你自己去看。”谢必安将令牌一转，背面家纹赫然显现，那一抹暗红光泽，在林九渊眼中如同烙印般清晰。
他想起小时候，曾在父亲书房翻到一张旧卷轴，上面也有类似的印记，当时父亲发现后立刻收起，还警告他不得再碰。
原来……那不是普通的家徽，而是某种契约的标记。
“你父亲不仅签了契约，还在族谱中隐去了这段历史。”谢必安继续道，“你以为你们林家是清白的名门望族？不，你们早就是地府的一部分。”
林九渊只觉眼前发黑，胸口闷得几乎喘不过气。
“别听他胡言乱语。”苏妄一步挡在他身前，冷声道，“你不过是奉命行事的狗罢了，哪有资格评判他人命运。”
谢必安冷笑一声，手中令牌猛然一挥，一道勾魂索从天而降，首取苏妄咽喉。
“小心！”林九渊大喊，本能地举起青铜鱼符抵挡。
勾魂索撞上鱼符，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震得林九渊虎口发麻。
“你还真想护着他？”谢必安眯起眼睛，“你以为你能改变什么？他早己背叛地府，而你，不过是这场棋局中的弃子。”
“够了。”苏妄冷冷开口，玉佩光芒闪烁，一道银蛇状的灵力自掌心腾起，与勾魂索纠缠在一起。
两人僵持不下，林九渊却无法集中精神战斗——他的脑海里不断回响着谢必安的话。
父亲真的做过那种事？
如果这是真的，那母亲呢？她是否也知道这一切？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指甲深深掐入皮肤，疼痛让他清醒了些许。
“我要知道全部真相。”他咬牙道。
“现在不是时候。”苏妄一边压制勾魂索，一边低声道，“谢必安的话不可全信。”
“可也不能全不信。”林九渊抬头看他，“你告诉我，我父亲是不是真的和地府做过交易？”
苏妄沉默了一瞬，眼神闪躲了一下。
这一瞬间，林九渊明白了。
他倒退一步，声音发颤：“你早就知道了……”
“我知道的不多。”苏妄急道，“但我可以告诉你，你父亲并不是自愿的。”
“不是自愿的？”林九渊苦笑，“那又如何？结果还不是一样？我成了牺牲品，整个林家毁于一旦。”
“这不是终点。”苏妄上前一步，试图拉住他的手，“我们还有机会扭转这一切。”
林九渊却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如果你真的想帮我，那就别再瞒我任何事。”
苏妄张了张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谢必安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忽然轻笑一声：“真是感人。可惜，你们没时间慢慢叙旧了。”
他猛然挥手，勾魂索挣脱束缚，首扑林九渊面门！
“找死！”苏妄暴喝，玉佩光芒暴涨，身形一闪挡在林九渊面前，一掌拍出，逼退勾魂索。
“你真要为了他跟地府作对？”谢必安眯起眼，“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我知道。”苏妄缓缓抬起右手，掌心血蛇纹剧烈跳动，仿佛随时会破皮而出，“但我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他。”
林九渊怔怔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他本以为自己只是一个被动承受命运的人，可现在看来，也许从一开始，他就不是个局外人。
“苏妄。”他低声唤道，“你到底是谁？”
苏妄没有回答，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他，眼神复杂而坚定。
“等这一切结束，我会告诉你。”
谢必安冷哼一声，令牌收回袖中，身影渐渐化作白雾消散。
“记住你们的选择。”他的声音在空中回荡，“黄泉不会永远等待。”
雾气再次弥漫开来，遮住了两人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