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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风卷残云。
林九渊坐在鬼市深处一间老旧客栈的内室中，掌心摊开一块古旧玉牌。它表面斑驳，纹路模糊，却在微弱烛光下泛着幽蓝光泽。他盯着那行篆文：“血契非命，唯信可破”，心头沉得像压了块石头。
苏妄靠在窗边，面色略显苍白，右眼处蛇瞳纹路若隐若现。他方才在镜渊与谢必安交手时，强行调动神使之力，此刻仍感疲惫。
“你还在看那个玉牌？”苏妄低声问。
“它和你的玉佩……有关系。”林九渊抬眸，“我总觉得，它不是普通的物件。”
苏妄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那枚断裂的玉佩碎角，递到他面前。
两块玉石并列，竟隐隐生出一丝共鸣般的震颤。
“试试吧。”苏妄道。
林九渊点头，翻出父亲留下的朱砂笔记，一页页翻过，终于找到一行小字：“血引共鸣之法：以血脉为引，心神为媒，双玉相合，魂启而现。”
他皱眉，割破指尖，将一滴血抹在玉牌之上。
血珠滑落的瞬间，玉牌骤然泛起青光，碎玉也随之呼应，一道淡淡的影子在两人之间浮现出来。
“来了。”苏妄低声道，勾魂索悄然缠于手腕。
光影凝聚成一位身披素衣的女子，面容模糊，身形虚浮，眼神却带着几分熟悉的温柔与哀伤。
她环顾西周，忽然发出一声凄厉尖啸，身影猛地扑向林九渊！
“小心！”苏妄迅速出手，勾魂索缠住残魂手腕，将其拉住。
“祖母……”林九渊低声唤道，声音里带着试探与不安。
残魂动作一顿，眼中戾气稍减，似是被这一声呼唤唤醒了些许记忆。
“你是……九渊？”她的声音沙哑而空灵，仿佛来自遥远时空。
林九渊点头，心中五味杂陈。
“我们想了解林家的血脉……关于地府契约的事。”他说。
残魂怔了一下，目光落在苏妄身上，神色忽变。
“是你……”她喃喃道，“烛阴？”
苏妄一震，眉头紧锁。
“你说什么？”
“你忘了自己是谁吗？”残魂苦笑，“当年，是你亲手封印了我的魂魄，让我永困轮回，不得超脱。”
林九渊听得一头雾水，看向苏妄。
“你认识她？”
苏妄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残魂，眼中情绪复杂。
“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声音低沉。
残魂缓缓闭上眼，似在回忆过往。
“那是千年前的事了……那时，天庭与地府尚未分界，神使与冥官共执生死之权。我是林氏先祖之妻，也是初代鱼符持有者。你……是天庭神使，名唤‘烛阴’，掌管时间与命运。”
她睁开眼，目光首视苏妄。
“你曾说，林家与天庭有一场交易——以林家历代长子之魂为祭，换取人间太平。但你没告诉我们的是，这所谓的契约，其实是一场骗局。”
林九渊闻言，心头剧震。
“骗局？”
“没错。”残魂冷笑，“你们天庭早己衰败，无法维持三界平衡，便以林家血脉为饵，设下这场千年血契。我们不过是你们的棋子罢了。”
苏妄脸色越发难看，握紧拳头。
“我不记得这些事……但我可以肯定，我不是那种人。”
“你现在不也站在他身边了吗？”残魂轻叹，“也许，这就是你的赎罪。”
林九渊沉默许久，才开口：“所以……我的血脉注定要成为血祭宿主？”
“不。”残魂摇头，“你母亲当年便察觉不对，偷偷更改了血契印记，将真正的宿主转移至旁支。你以为你为何会是长子？那是为了混淆天庭耳目。”
“我母亲……”林九渊喃喃。
“她是个聪明人。”残魂眼中闪过一抹骄傲，“可惜……她终究没能逃过那一劫。”
苏妄突然上前一步，语气坚定：“告诉我，怎样才能打破这个契约？”
残魂看着他，良久，才缓缓道：“唯有真相。”
“真相？”林九渊追问。
“你母亲留下了一样东西，在轮回秘境最深处。那里藏着真正的血契文书，只有亲眼所见，才能撕毁谎言。”
“轮回秘境？”苏妄皱眉，“你知道怎么进去？”
“我不知道。”残魂摇头，“但我知道，你曾经去过。”
苏妄怔住。
“我……去过？”
残魂轻轻一笑，目光柔和：“你是我见过最执着的人。你明明可以离开，却偏偏选择留下，守着林家的血脉，等了千年。”
“为什么？”苏妄问。
“因为你欠我一个答案。”残魂的声音渐渐虚弱，身影开始飘散，“当年，你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苏妄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残魂的身影最终化作点点光尘，消散在空中。
房间陷入短暂的寂静。
林九渊望着那团己经不见的光影，久久未语。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他问。
苏妄缓缓摇头，右手不自觉地按在胸口，那里传来一阵隐痛。
“我记得的，只有你。”
林九渊抬头看他，眼神复杂。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明知我可能只是一个注定牺牲的棋子。”
苏妄转头望向窗外，夜风拂动他的发丝。
“因为我相信，有些东西比命运更重要。”
“比如？”林九渊问。
“比如……羁绊。”
话音落下，屋外忽然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起身。
“有人来了。”
“藏好玉牌。”苏妄低声提醒，“别让任何人知道它能唤醒残魂。”
林九渊收起玉牌，正欲回应，门却被轻轻推开。
来人穿着一身黑袍，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半张脸。
“林九渊。”那人声音低沉，“我有一件事，必须告诉你。”
苏妄立刻挡在林九渊身前，勾魂索己悄然缠绕手腕。
“你是谁？”
那人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双熟悉的眼睛。
“我是……阿凝的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