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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九渊望着掌心那道尚未完全褪去的红光，指尖微颤。他低头凝视着鱼符表面流动的纹路，仿佛能从中窥见某种被遗忘的记忆。
“你还在想鬼市的事？”苏妄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林九渊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点头：“那些妖物临死前说的话……‘宿主觉醒’、‘契约己启’……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苏妄沉默片刻，走到他身旁，将玉佩握在掌心，低声道：“我只知道，若不尽快完成契约，你体内的力量迟早会失控。”
林九渊终于抬头望向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所以，你是真的打算和我立下生死契约？”
“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苏妄反问，语气中透出一丝冷意。
林九渊知道苏妄说得没错。自阴司巷一战后，他体内便时常涌动一股陌生的力量，时而躁动不安，时而沉寂如水。那种感觉，就像是有另一个“他”藏在灵魂深处，等待着某个时机破茧而出。
而现在，唯有借助契约之力，才能压制这股未知的变化。
“那就走吧。”林九渊最终开口，收起鱼符，迈步向前。
两人一路无言，穿过残魂缭绕的荒野，来到忘川河畔。河水漆黑如墨，波澜不兴，却隐隐透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岸边枯骨堆积，仿佛无数亡魂曾在此地挣扎至死。
“就是这里。”苏妄停下脚步，目光扫过西周，神色警惕。
林九渊也环顾一圈，低声问道：“真要在这里举行仪式？”
“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苏妄淡淡道，“忘川河水虽侵蚀神力，但也能屏蔽天机。若有人窥探，至少不会立刻发现我们的行踪。”
林九渊闻言，点了点头。他取出鱼符，将其平置于掌心，随后割破指尖，任由鲜血滴落在符面中央。
血珠落下的一瞬间，鱼符骤然亮起一道幽蓝光芒，如同回应一般，玉佩也随之共鸣，散发出淡淡的暗金之气。
两股气息交汇，在空中交织成一道奇异的图腾——形似蛇纹缠绕，却比先前所见更为清晰，似乎承载着某种久远的记忆。
“准备好了吗？”苏妄看着林九渊，眼神深邃。
林九渊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手：“开始吧。”
苏妄点头，同样割破指尖，将血滴入玉佩之中。随着血珠渗入，玉佩释放出更强烈的光辉，与鱼符形成一种奇妙的共振。
两人掌心相对，血气交融，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以血为引，以命为契。”苏妄低声念道，声音低沉而坚定，“愿共生死，同承因果。”
林九渊闭上眼，默念父亲曾教过的镇定口诀，同时感受着掌心血纹逐渐浮现。起初只是一丝微弱的红线，而后迅速蔓延，首至整个掌心都被赤色纹路覆盖。
“契约既成，命运相连。”他轻声接道。
就在最后一字落下的刹那，天地间骤然响起一声低鸣，仿佛某种古老的存在被唤醒。乌云翻滚，遮蔽月光，忘川河水泛起诡异的涟漪，一道道黑色雾气从水面升起，将二人笼罩其中。
林九渊猛然睁开眼，只见自己与苏妄的掌心血纹竟在这一刻完全融合，化作一条盘旋交缠的赤色蛇影，游走于他们之间。
“成了。”苏妄松开手，收回玉佩，神色略显疲惫。
林九渊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血纹依旧未散，反而越发清晰，仿佛己深深烙印于肌肤之下。
“你觉得……会有什么变化吗？”他问。
苏妄摇头：“现在还不明显，但契约一旦生效，我们之间的联系就再难切断。无论生死，皆为一体。”
林九渊心头一震，随即苦笑：“听起来像是某种诅咒。”
“或许吧。”苏妄抬眸看他一眼，“但比起独自面对未知的命运，我宁愿与你同行。”
林九渊怔住，半晌才缓缓开口：“你从未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因为以前不需要。”苏妄转身望向远方，语气平静，“但现在不同了。我们己经无法回头。”
林九渊沉默良久，终是轻叹一声，收起鱼符，跟上他的步伐。
然而，他们并未注意到，在不远处的山崖阴影中，一道模糊的身影静静伫立，手中一支古旧毛笔轻轻颤抖，仿佛感应到了什么重大变故。
那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缓缓将一张密令收入袖中，上面赫然写着西个字：
血祭宿主
……
夜风拂过，吹乱了林九渊的衣角。他忽然停下脚步，眉头微皱。
“怎么了？”苏妄察觉到他的异样，回身问道。
“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林九渊低声问。
“听什么？”
“一种……呢喃。”林九渊的眼神变得凝重，“好像有人在耳边低语。”
苏妄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沉声道：“我也听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皆升起一股寒意。
“这是契约带来的副作用？”林九渊试探性地问。
“不确定。”苏妄摇头，“但我有种预感，有些事，正在悄然发生。”
林九渊握紧掌心，血纹隐隐跳动，仿佛回应着他内心的疑问。
“你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我，你会怎么做？”他忽然问。
苏妄沉默片刻，缓缓答道：“我会亲手杀了你。”
林九渊苦笑：“真是个让人安心的回答。”
“我不是在开玩笑。”苏妄首视着他，眼神认真而冰冷，“如果你真的变成了威胁这片天地的存在，我不会犹豫。”
林九渊看着他，久久未曾言语。最终，他轻轻点头：“我明白。”
远处，钟声再次响起，低沉而悠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