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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种号驶回仓库，沉重的工业门在身后缓缓落下，发出的巨响，像是为这次侦察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车门打开，唐雨几乎是滚下来的。
她扶着车身，脸色惨白。
苏婉抱着手臂，靠在仓库的支撑柱上，早就在那等着了。她看了一眼唐雨，又将视线投向从副驾驶走下来的林默。
“看来，我们的指挥官阁下，侦察结果不太理想？”
她的语气带着惯有的嘲讽。
林默没有理她，径首走向仓库中央，将那两卷从系统里取出的图纸扔在了一张满是油污的工作台上。
【初级混凝土围墙图纸】。
【小型太阳能电池板阵列】。
“啊——！”
唐雨突然尖叫起来，一脚踹在火种号的轮胎上。
“没用的！全都没用！”
她像一只被激怒的母狮，眼睛通红地瞪着林幕。
“我们看到了！那个人……那个叫赵天雄的怪物！他把一辆皮卡车！像个易拉罐一样举起来，然后砸在地上！”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充满了绝望。
“你告诉我！这堵墙有什么用？！啊？！你告诉我！它挡得住那种力量吗？！”
“这只是在给我们自己建一个更大、更坚固的坟墓！”
她的话，像病毒一样在空气中扩散。
角落里，新来的那几个幸存者，特别是李卫国，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坟墓……他说的是真的吗？”李卫国的老婆颤声问。
“完了……我们死定了……他会找到我们的……”李卫国瘫坐在地，失魂落魄地念叨着。
恐慌，开始蔓延。
“从理性角度分析，她没说错。”
苏婉推了推眼镜，冷静地补刀。
“我们的防御，在那种绝对的力量面前，只是心理安慰。一座昂贵的、能让我们多苟延残喘几天的棺材罢了。”
“闭嘴。”
林默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仓库的嘈杂瞬间消失。
他缓缓转向唐雨，又扫了一眼崩溃的李卫国和冷眼旁观的苏婉。
“那就滚出去。”
他的话，不带任何情绪。
“现在就滚。去找个舒服的地方，等着被感染体撕碎，或者被黑石营地的人抓去。”
“没人拦着你们。”
唐雨被噎住了，通红的眼睛里满是屈辱和愤怒。
“你这个疯子……”
“我是疯子？”林默走上前，逼近唐雨，身上那股尸体特有的冰冷气息，让唐雨下意识后退。
“你以为这堵墙是用来干什么的？让你们高枕无忧？让你们在末日里享受和平？”
他伸手指着那卷图纸，又指了指外面。
“这东西，不是为了让你们活下去。”
“它是为了让你们死得晚一点。”
“晚到足够我，去拧下赵天雄的脖子。晚到足够你，”他看向唐雨，“造出能打穿他脑袋的武器。懂了吗？”
一瞬间，唐雨的呼吸停滞了。
她看着林默那双没有任何人类情感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片冰冷的、目标明确的荒原。
“你们，”林默环视所有人，“现在是我的资产。在我榨们所有价值之前，谁都不能死。这是命令，不是商量。”
“开始干活。”
他指着图纸。
“或者，滚。”
没人再说话。
李卫国把哭嚎憋了回去，苏婉的脸上第一次没了讽刺，而唐雨，她死死地咬着嘴唇，胸口剧烈起伏。
最终，她一把抢过那卷【初级混凝土围墙图纸】，像是要把图纸捏碎一样，转身走向仓库的材料堆。
“水泥在哪？！钢筋呢？！都他妈是死人吗！动起来！”
她对着李卫国那几个人咆哮道。
建造开始了。
这是一个疯狂的工程。
林默将火种号开到外面，用V形撞角推倒了附近几堵残破的院墙，收集砖石。
唐雨则彻底化身为一个暴躁的包工头，指挥着所有人搅拌混凝土，捆扎钢筋。她用尽了平生所学，将图纸上的数据和现实的材料结合，不断地修正着方案。
小莉和那两个大学生负责后勤，苏婉则处理着所有人因为高强度劳动而出现的各种小伤。
没有人说话，只有混凝土搅拌机单调的轰鸣，钢筋的碰撞声，还有唐雨时不时爆出的粗口。
林默成了最沉默的苦力。
他用强化后的体质，搬运着最重的材料。当需要切割金属时，他会走到角落，指尖燃起一小簇火苗，精准地熔断钢板，然后迅速熄灭。
他像一台精密的机器，高效，致命，且毫无怨言。
苏婉好几次看到，林默在搬运重物后，会靠在墙边，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她知道，这个男人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强大。
他的精神力，还没完全恢复。
但他没有停下。
整整两天两夜。
当最后一车混凝土浇筑完毕，一座三米高、半米厚的丑陋围墙，将整个一号仓库和前方的空地，彻底圈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独立堡垒。
“接电。”
唐雨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污垢，声音沙哑地对林默说。
林默点头，走到那几块己经安装好的【小型太阳能电池板阵列】旁。唐雨和小莉己经将线路铺设完毕。
他找到总闸，毫不犹豫地推了上去。
【BZZT——】
轻微的电流声响起。
几盏被安装在围墙内侧的探照灯，闪烁了几下，随即猛地亮起。
刺眼的白光，瞬间驱散了院子里的昏暗，将这个小小的堡垒照得如同白昼。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呆呆地看着那光。
看着那堵灰白色的、冰冷的、将他们与那个死亡世界隔离开来的围墙。
恐惧还在，绝望也未消散。
但在这光与墙构成的囚笼里，他们第一次有了一种虚幻的、可以喘息的安全感。
唐雨靠在墙上，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精疲力尽。
她看着不远处，同样靠着墙壁，闭目养神的林默。
“喂。”
她开口。
“这不够。”
林默没有睁眼。
“我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