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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与那冰冷数据世界的界限如同薄冰般脆弱。
粘稠的血色和幽蓝的数据瀑布瞬间褪去。
如同断电的屏幕。
刺鼻的福尔马林气味、玻璃碎片、湿滑的地面、在地的小张惊恐扭曲的脸、以及那具胸口刻着暗红伤痕、正试图挣脱我左手压制的活尸——所有停尸间的景象猛地撞回我的感官。
那源自灵魂的剧痛也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
只留下一种高速运转后的、冰冷的虚脱感。
仿佛刚刚从万米深海被瞬间抛回陆地。
身体沉重。
但意识核心依旧维持着那种奇异的、隔绝情感的绝对冷静。
活尸的力量大得惊人。
冰冷、僵硬的手指如同铁钳般反手抓住了我按在它肩膀的左手手腕。
灰败的皮肤下，那股不自然的蠕动感变得异常剧烈。
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活物在皮下疯狂钻行。
它那没有瞳孔的、浑浊黑暗的眼窝死死“盯”着我。
下颌以一种完全脱臼的幅度张开。
露出漆黑的口腔。
一股混合着内脏腐败和冰冷恶意的腥风扑面而来。
它想撕咬我的喉咙！
右手紧握的不锈钢尺还抵在它胸口的刻痕上。
但此刻。
在绝对理性的视界褪去后。
这冰冷的金属工具显得如此脆弱。
我甚至能感觉到尺子尖端传来的、源自刻痕深处的微弱搏动。
像一颗埋在腐肉里的、冰冷的心脏。
首觉在绝对理性的框架下高速分析。
物理攻击效果微弱。
刻痕是关键。
需要更强的外部干扰。
打破它的“结构”。
目光如冰冷的探针扫过狼藉的现场。
破碎的玻璃瓶。
流淌的福尔马林溶液。
的小张。
最后。
定格在墙角那个红色的、圆柱形的物体上。
灭火器。
“小张！”
我的声音穿透了活尸喉咙里发出的、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式的冰冷。
“墙角！灭火器！拔掉安全栓！对准它！喷！”
小张的身体猛地一颤。
如同从噩梦中被强行唤醒。
他涣散的眼神艰难地聚焦。
顺着我视线的方向。
看到了那个红色的希望。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在湿滑的地面和玻璃碎片上爬了过去。
手指哆嗦着。
几次尝试才终于抓住了灭火器冰冷的提把。
“拔掉……拔掉……”
他神经质地念叨着。
用尽全身力气。
“咔哒！”
一声轻响。
安全栓被拔掉。
“喷！”
我的指令如同冰冷的钢针。
刺入他混乱的意识。
同时。
我猛地将身体重心下压。
利用活尸前扑撕咬的惯性。
将它向侧面狠狠一带！
“噗嗤——！”
一股强劲的、雪白的干粉如同愤怒的雪龙。
带着刺鼻的化学气味。
精准地覆盖了活尸的头部和上半身！
尤其是它胸口那道暗红色的刻痕！
瞬间被厚厚的白色粉末掩埋！
“呃啊——！”
活尸的动作骤然僵住。
它发出一声绝非人类能够发出的、混合着痛苦和愤怒的尖啸。
抓住我手腕的冰冷手指猛地收紧。
剧痛传来。
骨头仿佛要被捏碎。
但紧接着。
那力量开始剧烈地颤抖、衰减。
覆盖着厚厚白色粉末的头颅疯狂地甩动着。
试图摆脱这带来强烈“灼烧”感的物质。
它胸口的刻痕。
在白色粉末下。
那微弱的搏动感变得极其紊乱、虚弱。
仿佛接触不良的电路。
在它甩头的瞬间。
我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捕捉到。
覆盖在刻痕上的白色粉末。
在绝对理性视界残留的、极其微弱的影响下。
呈现出了短暂的异象。
白色的粉末不再是粉末。
而是化作了无数细微的、闪烁跳动的白色噪点。
这些噪点疯狂地冲击、侵蚀着刻痕边缘。
那暗红色的刻痕。
在噪点的包围下。
其边缘似乎变得模糊、虚化了一瞬。
结构被短暂地“扰乱”了！
监控室内。
男人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中央那个鲜红的数字“6”。
当灭火器的白色粉末喷涌而出。
覆盖活尸的瞬间。
那条原本在低位剧烈震荡的曲线。
猛地向上窜起一个尖锐的、几乎垂首的峰值！
仿佛垂死者的心电图最后的挣扎。
男人夹着烟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烟灰簌簌落下。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意义不明的咕哝。
像是野兽看到猎物挣扎时发出的声音。
“干扰源……白色……高熵……”
他喃喃自语。
屏幕中央。
那个鲜红的“6”。
在曲线峰值冲顶的刹那。
剧烈地闪烁了一下。
仿佛信号不稳。
数字的边缘出现了极其短暂的重影和模糊。
下一秒。
曲线如同断崖般垂首跌落。
几乎归零。
那个闪烁的“6”。
在短暂的模糊后。
艰难地、却异常顽固地。
重新稳定下来。
依旧鲜红刺眼。
只是。
在男人锐利的目光注视下。
那个“6”的底部。
似乎比之前……
更“薄”了那么一丝？
如同被无形的刀刃削去了一层。
“还不够……”
男人将几乎烧到过滤嘴的烟蒂狠狠摁灭在早己满溢的烟灰缸里。
发出“嗤”的一声轻响。
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
闪过一丝混合着失望和更强烈兴趣的光芒。
“用‘那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