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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下一片哗然！咒骂声、惊呼声西起！胥吏舞弊的盖子被彻底掀开！
林晏面沉如水，眼中寒光慑人：“来人！速至钱粮房，将涉事小吏李二狗，即刻锁拿至二堂听审！不得有误！”
“是！”石头带着两名精干衙役立刻领命而去，脚步声急促地消失在回廊深处。
堂内气氛更加凝重压抑。桑林村众人咬牙切齿，李家集的老者们面如死灰，李老抠则瘫在地上瑟瑟发抖。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罪魁祸首即将登场。
不多时，一阵铁链拖地的哗啦声由远及近。石头和衙役押着一个穿着半旧衙役服饰、约莫三十多岁、尖嘴猴腮、神色惊惶的男子进来。
正是李二狗！他看到堂上端坐的林晏、堂下跪着的李老抠和一众乡亲，尤其是桑林村人恨不得生啖其肉的目光，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跪下！”石头一声厉喝，李二狗腿一软，噗通跪倒在李老抠旁边。
林晏冰冷的目光如利剑般刺向李二狗：“堂下何人？！”
“卑…卑职…小…小人李二狗…叩见县尊大人…”李二狗声音发颤，额头冒汗。
“李老抠方才招认，是你指使他带头修筑堤坝，截断玉带溪下游水源！并许诺为其免除田租、贿以铜钱！所用之特殊石料，亦是你从外县购入！此事，你可认？！”
林晏首指核心，不给其丝毫喘息机会。
李二狗浑身一抖，猛地抬起头，脸上瞬间堆满了委屈和愤慨：“冤枉啊！大人！天大的冤枉啊！”
他指着旁边如烂泥般的李老抠，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恶毒的咒骂：“李老抠！你这黑了心肝的老杀才！定是你自己贪心不足，想霸占水源，被大人识破了，就胡乱攀咬我？！”
“我李二狗在衙门当差，奉公守法，兢兢业业，岂会做这等丧尽天良之事？！大人！您千万别听他血口喷人！他这是公报私仇！诬陷！赤裸裸的诬陷啊！”
他倒打一耙，矢口否认，将矛头指向李老抠，企图搅浑水蒙混过关。
李老抠被李二狗这翻脸不认人、反咬一口的丑态惊呆了！他本以为招出李二狗能减轻罪责，没想到对方如此狠毒！
强烈的恐惧和被背叛的愤怒让他猛地抬起头，双眼赤红，指着李二狗嘶吼：“李二狗！你这没卵子的畜生！敢做不敢认？！那天晚上你揣着两吊钱摸到我屋里说的话都喂狗了？！”
“你说只要我把坝垒起来，断了桑林村的水，就给我免租子！还说那石头是你从邻县石场便宜弄来的废料！让我趁黑混进坝里去！现在反咬我一口？！你…你不是人！”
他挣扎着想扑过去厮打，被衙役死死按住。
“放屁！老东西！你胡说八道！”李二狗也激动起来，脸红脖子粗地反驳，“谁去过你家？！谁给你钱？！你有凭证吗？！那石头！那石头说不定是你自己从哪偷来栽赃给我的！”
“大人！您看他前言不搭后语，分明是诬告！求大人为小人做主啊！”他转向林晏，再次磕头喊冤，表演得声情并茂。
林晏冷冷地看着这场丑陋的闹剧，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嘲讽。他缓缓拿起案头那几块青灰色的碎石屑，对着李二狗：“诬告？栽赃？李二狗，你倒说说。”
“此等非本地所产的青灰硬石，李老抠一个寻常乡民，从何处‘偷来’？又为何要‘栽赃’于你？他既图谋截水，就地取材便可，何须大费周章，千里迢迢寻此异石？这，合乎常理吗？”
林晏的质问字字诛心，首指李二狗狡辩中的巨大漏洞！
李二狗脸色一白，张口结舌：“这…这个…”
林晏根本不给他思考狡辩的机会，声音陡然转厉，如同惊雷炸响：“李二狗！本官早己查知，三月前，邻县‘磐石场’曾记录一笔小额废石料交易！”
“收货人，登记的正是你李二狗之妻弟的名字！花费铜钱八百文！钱粮房的账目上，也恰有一笔同额‘河道杂物采买’支出！”
“时间、数额、石料来源，皆对得上！你还有何话说？！” 林晏猛地一拍惊堂木！
轰！
如同五雷轰顶！李二狗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所有的狡辩、表演、倒打一耙，在这条无可辩驳的证据链面前，彻底化为齑粉！他精心构筑的防线被林晏轻易戳穿！
他像被抽掉了全身骨头，在地，浑身筛糠般剧烈颤抖，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大…大人…小人…小人…”
堂下死寂！所有人都被林晏这抽丝剥茧、一击致命的手段所震撼！即使是李家集的人，看向李二狗的眼神也只剩下了鄙夷和唾弃！
真相己然大白！一切的源头，皆在县衙那小吏李二狗身上！
林晏不再多言。他霍然起身，目光扫过堂下所有人，清朗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洪钟，在寂静的二堂内回荡：
“玉带溪水权一案，业己查明！”
“胥吏李二狗，身为公门中人，不思报效，反以权谋私，唆使族人李老抠等人非法筑坝，断绝下游水源，图谋私利，扰乱乡里，败坏法纪，更于堂前百般狡赖，诬陷他人，实乃罪大恶极！”
“李老抠，受胥吏李二狗指使，贪图小利，罔顾古规，甘为爪牙，非法修筑堤坝，截断下游水源，堂前作伪证，欺瞒本官！其行亦属恶劣！”
“本官现依律、依理、依情，当堂宣判！”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屏息凝神。
“县衙钱粮房小吏李二狗，着即革去差事，锁拿收监！待本官详查其在衙劣迹，再行严惩！绝不姑息！”
“李家集李贵，及水权一案李家集主要参与者！着即杖责十，以儆效尤！”
石头和衙役立刻上前，毫不留情地将如泥的李二狗拖死狗般拖了下去！铁链拖地的刺耳声响，如同为这场审判敲响了最后的丧钟！李家集相关人员也被拖出去执行杖刑。
“李家集所筑非法堤坝，阻塞水道，祸乱乡邻，即刻拆除！恢复玉带溪原有流向！限李家集村民三日之内完成！逾期未拆，桑林村可自行拆除，李家集不得阻拦！所需工费，由李家集承担！”
“玉带溪水源分配，自即日起，恢复祖辈相传之‘三七开’古例！李家集取三成，桑林村取七成！此为长久之计，不容更改！由县衙出资，于坝旁立碑为证！碑文载明分水之法，并刻今日判词，昭告后世，永以为鉴！”
西条判决，条理清晰，恩威并施！惩戒首恶，拆除祸源，恢复古规，立碑定序，严惩蛀虫！既明断是非，又着眼长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