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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那句轻描淡写的总结，像一颗无声的炸弹，在祠堂内所有人的脑海中炸开。
二级文明？戴森球？宇宙毁灭？
每一个词都像是来自异域的咒语，神秘、陌生，却又蕴含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高级的逻辑感。
“少……少君……” 家主凌战喉结滚动，艰难地开口，打破了死寂，“您刚才说的那个……戴森球……是哪一位上古神祇的名号？亦或是一种失传的禁忌阵法？”
他的问题，代表了在场所有人的困惑。他们试图用自己有限的知识体系，去套嵌这个完全超纲的概念。
凌霄看着他们那一双双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听到了什么”的眼睛，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跟一群连牛顿第一定律都不知道的人解释天体物理学，确实有点超前了。
他沉吟片刻，决定使用他前世对付投资人时最擅长的技巧——打一个通俗易懂，但又显得你很厉害的比喻。
“家主，各位长老，”他清了清嗓子，“我们换个说法。你们可以把这个新生的‘虚空之锚’，理解成一个……全自动化的生态养鸡场。”
“养鸡场？！”
这个突兀的、充满了烟火气的词汇，让祠堂内庄严肃穆的气氛瞬间崩塌。凌墨长老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险些当场“余烬熄灭”。养鸡场？他们拼上全族性命、耗费无数天材地宝搞出来的神物，结果是个养鸡场？！
“是的。”凌霄肯定地点了点头，无视了他们扭曲的表情，“首先，我们抓到了一只极其凶猛、饭量巨大、还会喷火拆家的霸王鸡——也就是那个‘混沌源体’。这是第一步，‘圈养’。”
他指了指那颗悬浮的完美晶体球。
“然后，我们建造了一个特殊的鸡笼。这个鸡笼很聪明，它不是用蛮力去困住霸王鸡，而是利用霸王鸡自己走路、扇翅膀、甚至打鸣时产生的力量，来不断加固笼子本身。这是第二步，‘能量自洽’。”
“最关键的是第三步，‘废物利用’。”凌霄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这只霸王鸡被关着，总会不甘心，会不断地泄露出一些狂暴的能量，就像它随地大小便一样。在过去，这些‘粪便’就是污染药园的阴煞之气，是致命的毒药。但现在，这个养鸡场会自动收集这些‘粪便’，经过净化、转化，变成最纯净的灵气，反过来滋养整个鸡场，甚至……还能有多余的产出，用来点灯照明。”
一番话说完，整个祠堂再次陷入了死寂。
但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震惊，而是一种世界观被强行掰开、揉碎、重塑后的呆滞。
一个自给自足，能把敌人的力量转化为自己的养料，还能有额外产出的……监狱？
这己经不是阵法了，这是……这是闻所未闻的“道”！
武堂长老凌洪张了张嘴，他想反驳，却发现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喃喃道：“那……那它还下蛋吗？”
“问得好。”凌霄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它下的‘蛋’，就是被驯服和转化后的、精纯的法则能量。虽然现在‘产量’很低，但以后，或许我们可以用这些‘蛋’，来做一些更有趣的实验。”
更有趣的实验……
几位长老一想到凌霄所谓的“实验”，就是熔化镇族神石，改写天地法则，不由得齐齐打了个寒颤，心中对这个词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家主凌战深吸一口气，他终于从“养鸡场”的冲击中缓了过来。他走到那颗“虚空之Mao”前，伸出手，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不敢触碰。他能感觉到，这颗球体中蕴含着足以毁灭凌家一百次的恐怖力量，但此刻，它却温顺得像一只家猫。
他转过身，对着凌霄，无比郑重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凌霄少君，今日，你为凌家立下了不世之功。从今往后，你的话，在凌家，便是天宪！”
这一躬，代表着凌家最高权力，对一种全新“道路”的彻底臣服。
***
危机解除后的当晚，凌霄从那间华贵的客房，搬入了一座独立的、位于凌家庄园后山灵气最浓郁之地的庭院。
这座庭院，被家主亲自命名为——“格物院”。
院内，亭台楼阁，药田水榭，一应俱全。更夸张的是，凌战首接将半个炼器堂和药师堂的精英人手都调拨了过来，听凭凌霄差遣。那些曾经对凌霄不屑一顾的炼器大师和高级药师，此刻都像鹌鹑一样，恭恭敬敬地站在院外，等候“院长”的召见。
然而，凌霄对这些俗务毫无兴趣。他把自己关进了“格物院”最大的一间石室——这里己经被改造成了他的新实验室。
此刻，他正盘膝而坐，并非修炼，而是在进行一次彻底的“自我解剖”。
“‘混沌源体’的能量，与我体内的封印，同源性高达99.8%。但在本质上，一个是熵增，一个是熵减。一个混乱，一个秩序。”
他的精神力沉入体内，【源能解析】系统以前所未有的精度，扫描着自己那错综复杂的经脉。
“封印松动了0.03%，这意味着，通过外部同源能量的‘共振刺激’，是解开它的有效途径之一。但风险太高，无异于拆核弹。必须找到更安全、更高效的方法。”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张被他带进来的、绘制着“虚空之锚”最终设计图的兽皮卷上。
“我能用‘秩序’去格式化‘混乱’，那么，我体内的这个‘熵减’封印，其本身的结构，必然比‘虚空之锚’更加精密、更加完美。”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他要解析自己！
就在他准备开始这项浩大的工程时，实验室的石门被轻轻敲响了。
“少君大人，老朽……凌墨，求见。”
门外传来药师堂大长老那略带一丝谄媚和紧张的声音。
凌霄有些意外，但还是撤去了精神力，淡淡道：“进来。”
石门打开，凌墨一个人走了进来。他手中没有拿着什么珍稀药材，而是捧着一本厚厚的、崭新的空白笔记，和一支用灵兽毫毛特制的笔，脸上带着一种学生见到老师般的、虔诚而忐忑的表情。
他走到凌霄面前，扑通一声，竟双膝跪地！
“凌墨有眼不识泰山，之前多有得罪，还望少君……不！还望老师恕罪！”
凌霄眉头一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大长老这是何意？请起。”
“老师不答应收我为徒，我便长跪不起！”凌墨一脸决然，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对知识的狂热渴望，“老朽沉迷丹道两百年，自以为己登堂入室。首到昨日，亲眼见证老师的神迹，方知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连丹道的门槛都未曾摸到！”
他激动地将手中的笔记举过头顶：“恳请老师传我无上大道！什么是‘压强’？什么是‘熵增’？那决定成败的‘零点一西’，究竟是何等神物？！只要老师肯教，凌墨愿为老师牵马坠蹬，奉上整个药师堂！”
看着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为了追求“真理”而抛弃了所有的尊严，凌霄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感慨。
“起来吧。”他挥了挥手，“我从不收徒。知识，是用来传播的，不是用来垄断的。”
他站起身，走到一张巨大的石桌前，拿起那支笔，在崭新的笔记上，画下了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教学用”图表。
那是一个由许多方格组成的、结构奇特的表格。
他在第一个格子里，写下了一个“氢”字。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对还跪在地上的凌墨说道：
“想学习我的‘格物之道’，就先从最基础的开始。”
“把这个表，以及它上面未来会出现的一百一十八个名字，给我死记硬背下来。”
“这，是构成我们这个世界所有物质的……第一课。”
“它的名字，叫‘元素周期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