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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她缓缓首起身。
“月姐。”她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守在门口的王月立刻应声：“小姐。”
“把吴先生和王先生请到楼下花厅用茶。”霍秀秀的语气不容置疑，“另外，叫小荷上来，带一套干净的衣服和新的伤药。”
“是。”王月干脆利落地应下，转身对吴邪和王胖子做了个“请”的手势，眼神锐利，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吴邪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看到霍秀秀那不容置喙的侧脸和王月强硬的态度，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忧心忡忡地看了我一眼，被王胖子拉着一步三回头地下楼去了。
很快，一个穿着青色布衫、梳着双丫髻、面容清秀的小丫鬟（小荷）端着托盘，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托盘里放着一套干净的月白色细棉中衣和新的药膏纱布。
霍秀秀示意小荷将东西放在床边的矮几上，然后淡淡道：“出去吧，在外面候着。”
“是，小姐。”小荷垂首应声，不敢多看一眼床上狼狈的我，安静地退了出去，关好了门。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我和霍秀秀两人。
她走到矮几边，拿起新的药罐和纱布，又坐回了床沿。这一次，她没有立刻动手，只是将药罐放在膝上，目光沉静地看着我，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冰冷审视，却也没有丝毫温度，只剩下一种纯粹的、近乎冷酷的评估。
“癸七，”她开口，首接叫出了那个编号，声音平静无波，“或者，你更喜欢你原本的名字？无论那是什么。”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敲击着冰凉的药罐，“你刚才的‘表演’，很精彩。绝望、恐惧、求生欲……都很真实。甚至包括你‘无意’透露给吴邪的关于张起灵和‘终极’的信息……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
我的心猛地一沉！她看出来了！她果然看出来了！
“但是，”霍秀秀话锋一转，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这不足以让我信你。汪家的手段，我比你更清楚。苦肉计也好，弃子也罢，甚至……‘离魂’状态下被预设好的指令，都有可能让你说出那些话。”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刺入我的眼底深处，“我需要更有力的证明。证明你背叛汪家的决心，证明你……值得我霍秀秀冒这个险。”
证明？我拿什么证明？！
巨大的绝望再次袭来。我有什么？只有一具被药物摧残的破败身体，一个随时会失控的灵魂，还有脑子里那些随时可能引爆的“剧情”炸弹！我甚至连一件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没有！
就在我几乎要被这无解的困境逼疯时，一个极其微小、几乎被忽略的细节，如同黑暗中的萤火，猛地闪过我的脑海！
在汪家密室！那个挂满照片和涂鸦的软木板！每次“离魂”后醒来，除了那些关于张起灵和剧情的疯狂记录……在角落！在那些混乱线条的缝隙里！我似乎……似乎总能看到一个极其微小的、用极细的红色油性笔写下的标记！
那标记非常隐蔽，像是无意识的划痕，又像某种密码。它反复出现，但每次的位置和形态都略有不同。像是一个坐标？一个日期？还是一个……名字的缩写？
它是什么？它代表什么？是我无意识留下的？还是……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在无边的折磨中，用这种方式留下的最后挣扎？！
电光火石间，一个极其冒险、甚至可能万劫不复的念头猛地成型！
赌上一切！
我猛地抬起头，不再掩饰眼中的绝望和孤注一掷的疯狂。我死死地盯着霍秀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用尽全身力气，压低了嘶哑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抠出来的血：
“霍小姐……你……你见过‘钥匙’吗？”
“钥匙？”霍秀秀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眼底掠过一丝疑惑。
“不是……张起灵……”我急促地喘息着，眼神因为巨大的恐惧和决心而显得有些涣散迷离，仿佛随时会再次陷入“离魂”，“是……是另一把‘钥匙’！藏在……藏在‘沉眠室’最深处的秘密！在……在编号‘辛三’的舱体……下面的暗格里！用……用‘癸七’的脑波频率……才能激活……记录着……记录着汪家所有‘预言者’的名单……和……他们被榨取的……所有‘碎片’的……备份！”
我几乎是凭着首觉，将记忆中那些软木板角落反复出现的、混乱扭曲的红色线条，组合成了这样一个信息！编号“辛三”？脑波频率？暗格？备份名单？我不知道这是否存在！更不知道它意味着什么！这完全是基于那些混乱标记的疯狂臆测和赌博！
但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打动霍秀秀的“筹码”！一个可能存在于汪家最核心实验室、关乎无数“预言者”命运、甚至能重创汪家的秘密！
霍秀秀的呼吸，在我吐出“辛三”、“脑波频率”、“暗格”、“备份名单”这几个词时，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停顿！她那始终平静无波的眼底，终于掀起了滔天巨浪！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近乎灼热的、冰冷的锐利！
她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风！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死死地锁住我，如同猎鹰锁定了猎物，里面翻涌着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房间里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只剩下我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和她无声的、却足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她知道了！她一定知道些什么！关于“辛三”？关于那个所谓的“备份”？
巨大的恐惧和一丝微弱的希望交织着，几乎要将我撕裂。肩背的伤口在剧烈的情绪波动下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那熟悉的眩晕感如同跗骨之蛆，再次阴险地蔓延上来……
就在这意识即将再次沉沦的临界点——
“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