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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厨房的纱窗，在瓷砖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林溪把最后一勺粥盛进白瓷碗里时，手还在微微发颤。粥是凌晨五点起来熬的，小米和南瓜在砂锅里咕嘟了两个多小时，稠得能挂住勺，表面浮着层亮晶晶的米油——她记得安雨泽胃不好，特意少放了糖，只靠南瓜自带的甜气调味。
厨房的台面上摆着刚切好的咸菜，妈妈说配粥最爽口。她对着镜子理了理皱巴巴的衬衫——还是昨天那件，夜里没找到干净衣服，只能稍微抚平褶皱，头发也重新扎了低马尾，露出泛红的耳根。
卧室的门“咔哒”响了一声，林溪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慌忙端起粥碗，转身时差点撞到门框。
安雨泽站在客厅中央，穿着深灰色的家居服，领口松垮地敞着，露出昨晚被她解开的那几颗扣子。宿醉让他眼底还带着红血丝，头发有些凌乱，却比夜里多了几分清醒的疏离。他的目光扫过她手里的粥碗，没说话，径首走向饮水机，接了杯冷水。
“安总，您醒了？”林溪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把粥碗放在餐桌上，“我看您昨晚胃不舒服，煮了点南瓜粥，您尝尝？”
安雨泽喝了口冷水，喉结滚动了一下，才看向那碗粥。米香混着南瓜的甜气飘过来，很熟悉——像凉笙以前总在早上端给他的那碗。但眼前的瓷碗边缘有点磕碰，咸菜丁切得不够匀，和凉笙那套精致的骨瓷碗、码得整整齐齐的小菜完全不同。
他的目光落在林溪紧张的脸上，她正攥着围裙的一角，眼神里带着期待，像等待老师打分的学生。
“不用了，”安雨泽放下水杯，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我比较习惯西式早餐，牛奶面包就好。”
林溪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像被冻住的湖面。她握着围裙的手指紧了紧，指尖泛白，低头看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粥，米油在碗沿结了层薄薄的膜。原来他记得自己的习惯，记得胃不好该喝什么，却只是……不习惯她做的。
“哦，好。”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像被掐断的琴弦，转身想去把粥端走，手腕却碰倒了旁边的咸菜碟，瓷碟在桌面上转了半圈，发出刺耳的声响。
安雨泽没看她，只是拿起手机，指尖划着屏幕，像是在处理消息。晨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把下颌线衬得格外冷硬，和昨晚那个带着酒气、需要人拥抱的男人判若两人。
林溪把粥倒进厨房的垃圾桶时，听着米粥撞击塑料袋的闷响，眼睛有点发烫。她不该期待的，不该以为一碗粥就能改变什么。昨晚的拥抱和亲吻，大概真的只是他酒后的糊涂。
她洗干净碗，走到玄关换鞋，看着窗外停着的黑色轿车，犹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气看向安雨泽：“安总，我住的地方离公司太远了，地铁要转三趟……您要是顺路的话，能不能……搭我一程？”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要融进空气里。她不敢看他的眼睛，怕看到拒绝的冷漠。
安雨泽抬了抬眼皮，目光在她磨得有点旧的帆布鞋上顿了顿，又移开：“嗯，走吧。”
没有多余的话，没有询问，只是平淡的应允。
林溪的心跳漏了一拍，慌忙跟上他的脚步。走出家门时，清晨的风卷着桂花的甜香飘过来，吹起她额前的碎发。她看着安雨泽走在前面的背影，挺拔却带着距离，像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
她知道自己不该贪心，能搭车己经是意外。可心里那点被“西式早餐”浇灭的火苗，又被这声平淡的“嗯”，悄悄点燃了一星点。
轿车驶出小区时，林溪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没说话。安雨泽打开了广播，财经新闻的声音在车厢里流淌，像一道无形的墙，隔开了两人。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只昨晚被他攥过的手腕，好像还残留着一点温度，却在这清醒的晨光里，慢慢凉了下去。
粥的热气散了，她的期待也散了。可那点藏在心底的喜欢，像沾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坠着，怎么也甩不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