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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清晨的阳光穿过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在28层会议室的长桌上投下菱形光斑。秦雨卿早早的就来到了公司她家就在公司附近，是秦雨卿临时租的房子，现在己经租好长时间了，她还没有换房子的准备。
秦雨卿将AR测试样机摆成扇形，金属外壳在晨光中泛着冷光。郑姿踩着高跟鞋走进来，风衣下摆还沾着细雨，却在看见样机的瞬间眼睛一亮。
"调试进度如何？"她放下笔记本电脑，指尖轻轻划过屏幕，全息投影的极光图案在她瞳孔里流转。
"服务器负载测试通过，但方言语音识别模块......"秦雨卿调出后台日志，"重庆话版'虚拟试妆'总把'腮红'识别成'噻红'。"
郑姿突然笑出声，声音里带着久违的轻快："需要我这个半个重庆人做顾问吗？我外婆教过我地道的椒盐普通话。"她突然凑近屏幕，温热的呼吸拂过秦雨卿耳尖，"比如这个'高光打在苹果肌'，用重庆话该说'把闪粉抹到颧骨上'。"
会议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轻笑。秦雨卿注意到郑姿今天换了根深棕色皮筋扎头发，和她腕间的手绳同色。这抹熟悉的颜色像枚温柔的书签，夹在十年光阴的书页间。
整个上午，她们带着技术组和市场部开了三场头脑风暴会。当郑姿用激光笔在白板上画出快闪店动线图时，秦雨卿发现她习惯用左手扶着袖口——那是高中时改画时的老毛病，怕蹭到颜料。这个小动作让她喉头一暖，忽然想起画室里郑姿歪头调色的模样。
午休时，秦雨卿在茶水间泡桂花茶，郑姿抱着文件夹晃进来："还喝这个？我记得你大一的时候就喜欢喝这个，你当时喝的好像还是自制的桂花糖。"
"你居然记得？"秦雨卿转身时，玻璃茶杯险些滑落，"那年我在宿舍偷偷熬糖，差点把电煮锅烧糊。"
郑姿接过她手中的茶杯，指尖在杯沿："那个……我们加一下微信吧，我只有你的邮件号码，这个现在都没人用了，加了微信方便我们交流工作上的事情。"她把手机伸到了秦雨卿面前，上面的微信好友二维码显示在上面，郑姿的耳尖泛起红晕，看着秦雨卿掏出手机扫了扫才把手机拿回来。郑姿拿着手机看着秦雨卿的朋友圈，上面没发什么内容。
"那个......刚回国时查资料，顺便......"
"其实我也看过你的LinkedIn。"秦雨卿轻声说，"知道你在纽约做过奢侈品品牌的全球推广，拿过戛纳国际创意节银奖。"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释然。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一只麻雀停在窗台上，歪头看着她们。
下午的工作节奏意外顺畅。当郑姿提出在AR程序里加入"盲盒抽妆"功能时，秦雨卿立刻调出美术组的手稿："正好可以用这套抽象派彩妆图案，像我们高中时玩的'色彩接龙'游戏。"
"记得！"郑姿的声音里带着雀跃，"你画一笔蓝色，我必须接黄色，最后总能混成奇怪的灰紫色。"她突然握住秦雨卿的手腕，在平板电脑上快速勾勒，"看，这样用莫兰迪色系做渐变，既符合品牌调性，又有我们的小彩蛋。"
秦雨卿感受到腕间的温度，十年前那个在画室里和她抢彩铅的少女，似乎从未离开过。她们的指尖在屏幕上交替点画，像在完成一幅跨越时光的画作。
傍晚六点，夕阳将办公室染成蜜色。郑姿合上笔记本电脑，突然说："要不要去'左岸咖啡'？听说那里的焦糖玛奇朵还是老配方。"
秦雨卿的心跳漏了一拍。那是高中时她们常去的街角咖啡馆，老板娘会在她们的笔记本上画笑脸贴纸。后来郑姿走了之后，她也没再经常去过，只是偶尔去一两次。
"好。"秦雨卿听见自己不由自主说，"不过我要先去趟洗手间补妆。"
郑姿笑着摇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紧张时就补口红。"
秦雨卿在洗手间镜子前深呼吸，看着镜中略显疲惫的自己。她想起郑姿在会议室里的模样，西装笔挺，眼神锐利，却在提到高中时瞬间柔软。那些被岁月包裹的棱角，原来都藏着未说出口的温柔。
咖啡馆的铜铃响起时，郑姿己经坐在靠窗的老位置。暖黄色的灯光下，她正在研究菜单，指尖无意识地着桌角——那里有她们十年前用铅笔刻的"Z+Q"，如今被咖啡渍染成浅棕色。
"还是焦糖玛奇朵？"老板娘笑着过来点餐，眼角的皱纹里盛着岁月，"你们上次来还是高中生，现在都成职场精英了。"
"您还记得我们？"秦雨卿惊讶地看着老板娘。
"当然记得。"老板娘眨眨眼，"两个小姑娘总在角落画画，把奶泡抹在鼻尖当胡子。后来这位小姐突然不来了，剩下这位每次都坐在老位置发呆。"
秦雨卿的耳朵红了："阿姨，别说了......"
"好好，不说了。"老板娘笑着离开，留下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奶泡上用可可粉撒着笑脸。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却不像从前那样沉重。秦雨卿望着窗外的街景，霓虹初上，行人脚步匆匆，突然开口："我大学考去了杭州美院。报到第一天，宿舍楼下的香樟树比我们高中校园里的那棵粗两倍，我抱着画箱站在树下哭，觉得你应该在我身边。"
郑姿的手指紧紧攥住咖啡杯："我在纽约的第一堂美术史课，教授问谁知道《富春山居图》，全班只有我举手。那一刻我特别想告诉你，我们背过的《山水诀》，在万里之外的课堂上，成了我的盔甲。"
秦雨卿笑了，笑容里有苦涩也有欣慰："我大二那年，参加全国大学生美术展，画了幅《雨夜画室》。画布上两个少女的背影，一个在调蓝色，一个在勾线条，背景是打翻的调色盘。结果评委说我'技法娴熟却缺乏情感张力'。"
"因为他们不知道，画里少了最重要的那个人。"郑姿轻声说，"我在大都会博物馆看到梵高的《星月夜》时，突然想起我们的《雨夜星空》。那时我正在策划一个星空主题的快闪店，满脑子都是你说过的'极光像上帝打翻的调色盘'。"
咖啡杯在木质桌面上留下圆形水渍，像时光的印章。秦雨卿说起南方的梅雨季，画室里的画纸总是潮潮的，她学会用吹风机烘干颜料；说起和室友们去西湖写生，把莲蓬插在画架上，结果招来一群红蜻蜓；说起毕业展上，她的装置艺术《记忆的碎片》用碎镜片拼出高中画室的窗格，却在开展前一晚哭着砸掉了一半。
"因为缺了一个人。"她低头看着杯中的倒影，"那些碎片里，本该有你。"
郑姿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薄茧擦过她的虎口："我在国外第一次独立策划活动，是个中国风的美妆展。我在展厅里挂了二十幅水墨风格的彩妆海报，每幅画的角落都藏着一个小企鹅——就是我们高中检讨书上的那只。"
"客户没觉得奇怪吗？"秦雨卿抬头，看见郑姿眼中的笑意。
"他们说这是'神秘的东方符号'。"郑姿轻笑，"只有我知道，那是给你的暗号。我想，如果有一天你看到这些海报，会不会想起那个在检讨书上画企鹅的女孩？"
窗外下起了细雨，梧桐叶在风中沙沙作响。老板娘路过时看着她们笑了笑，悄悄在她们桌上放了盘芝士蛋糕："这个是免费的，看你们聊得太投入，都忘了点甜点。"
秦雨卿用叉子戳了块蛋糕，芝士的绵密混着草莓的酸甜，在舌尖化开："我毕业后进了现在这家公司，第一次负责的项目是古风护肤品推广。我坚持用工笔画风格的海报，被市场部骂'老气横秋'。后来是总监说'给新人一次机会'，项目居然爆了。"
"因为你把灵魂放进去了。"郑姿认真地说，"我在纽约投的第一份简历，是给一家华裔设计师品牌。面试时，我把我们高中的素描本复印件夹在作品集里。面试官问这是什么，我说'这是我的根'。"
她们就这样聊了三个小时，从大学社团聊到职场糗事，从第一次失恋聊到对未来的期待。当郑姿说起在巴黎时装周后台帮模特补妆，结果把口红蹭到人家礼服上时，两人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
"你知道吗？"郑姿突然收敛笑容，眼神认真，"在国外的日子，我最怕过春节。满街的红灯笼，超市里的饺子馅，都让我觉得自己像个透明人。有一年除夕，我在唐人街买了包速冻饺子，煮的时候发现漏了馅，汤里漂着葱花和碎面皮，特别像我们高中时煮糊的速溶咖啡。"
秦雨卿感觉喉咙发酸，伸手握住她的手："以后春节，我们可以一起过。我煮饺子的手艺比当年好多了，保证不露馅。"
郑姿的眼睛亮起来，像被点亮的烛火："好。还要喝你泡的桂花茶，加三块方糖。"
咖啡厅的灯光渐次熄灭，老板娘在柜台后打哈欠。她们起身离开时，郑姿突然指着墙上的老照片："看，那是我们高一那年，老板娘拍的。"
照片里，两个扎马尾的少女挤在镜头前，秦雨卿举着咖啡杯，郑姿的脸被奶泡胡子遮住一半，背景是满墙的涂鸦和未干的颜料。秦雨卿看着照片，突然发现郑姿的校服第二颗纽扣是歪的——那是她们高一那年互相换的纽扣，说要"交换幸运"。
"你的纽扣......"她伸手触碰照片，"还留着吗？"
郑姿拉开西装外套，解开衬衫领口："看。"一枚蓝色的校徽纽扣别在贴身的黑色毛衣上，边缘有些磨损，却被擦得发亮。
秦雨卿愣住了。她想起自己的抽屉深处，也躺着一枚白色的纽扣，上面还沾着当年的铅笔灰。
"雨卿，"郑姿轻声说，"有些东西，我永远不会丢掉的。"
她们并肩走在雨夜的街头，路灯将影子拉得很长。秦雨卿忽然想起高中时，她们也是这样走在放学路上，分享一副耳机，耳机线在雨中缠成蝴蝶结。
"明天周末，"郑姿说，"要不要去高中看看？听说画室翻新了，还装了中央空调。"
"好啊。"秦雨卿笑着点头，"不过先说好，不许嘲笑我的毕业作品。"
"怎么会？"郑姿伸手替她拂去肩上的雨丝，"你的每一幅画，我都想好好看看。"
雨丝轻轻落在她们的手绳上，深棕色的皮革在路灯下泛着温润的光。十年前的约定，终于在十年后的雨夜，重新长出了新芽。
这一晚的咖啡香还萦绕在鼻尖，而更浓郁的温暖，正在她们心间缓缓流淌。有些故事或许会被风雨打断，但只要初心未改，终将在时光的土壤里，开出最璀璨的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