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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宴的回应是紧了紧握着她的手。
然后，他微微动了一下，那条一首搭在她身后的大尾巴，轻柔地向上移动了一点，温暖的尾尖带着点试探和小心翼翼的亲昵，轻轻地、一圈又一圈地缠绕住了江絮纤细的手腕。
那毛茸茸的触感，带着他特有的体温，紧紧地贴合着皮肤。
一种无声的依赖和眷恋。
江絮低头看着手腕上那圈温暖的银色，心头最后一点尘埃也落定了。
她抬起另一只手，指尖轻轻拂过他尾巴尖最柔软的绒毛。
“我们回家。”
她轻声说，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安宁和力量，在这片见证了他们最终抉择的古老空间里，轻轻回荡。
明月宴的耳朵几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捕捉到了“家”这个熟悉的音节。
金色的眼眸里，那平静的湖泊似乎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石子，漾开了一圈柔和至极的涟漪。
他注视着江絮，喉咙里发出一个极其低沉、却无比清晰的单音回应：
“嗯。”
话音落下，西周一片寂静。
守护者静静悬在远处。
但江絮明显感觉到，那无形的、注视着她的目光，变了。
不再是审视，那目光仿佛穿透了时间和空间，落在她和明月宴紧紧交握的手上，落在他缠绕在她手腕的温暖尾巴尖上。
忽然，守护者周身那些流转不息的光点，开始加速流动，像一条条发光的溪流汇聚。
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纯粹，就像无数星辰被点燃。
江絮下意识地眯起眼。
明月宴的尾巴无声地收得更紧了些，将她更近地护在自己身侧。
他微微绷紧身体，金色的瞳孔在强光下收缩成一条竖线，紧盯着那团越来越盛的光源。
光芒达到了顶点，璀璨却不刺眼。
紧接着，那凝聚到极致的光团中心，有什么东西缓缓析出、分离。
光芒渐渐柔和下来，不再那么耀眼。
江絮看清了。
两片叶子。
它们从光团中飘落下来，像被无形的手托着，轻盈地打着旋儿。
叶子是半透明的，脉络清晰可见，散发着与守护者同源的、温和而纯净的微光。一片叶子边缘带着锯齿，形状像枫叶，颜色是温暖的淡金色。另一片叶子更圆润些，如同心形，是宁静的月白色。
它们飘得很慢，最终飘到了江絮和明月宴面前。
淡金色的那片，轻轻落在江絮空着的那只手的掌心。
触感温润，带着难以言喻的生命力，像握住了一小片凝固的阳光。
月白色的那片，则飘向了明月宴。
它没有落在他的手掌，而是像被吸引一般，轻轻贴在了他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
叶子一碰到他就仿佛融入了他的身体，瞬间收敛了所有光芒，化作一个极其微小的月白色印记，如同一颗小小的星辰烙印在那里，若隐若现。
明月宴低下头，有些困惑地看着自己胸口那个微凉的印记，又抬头看看江絮掌心那片温热的淡金叶子。
守护者周身的光点，如同呼吸般缓缓明灭。
这一次，江絮清晰地“听”到了一个声音。如同古老的森林在低语，带着悠远的回响和难以捉摸的意味。
【……祝愿你们。】
声音如同穿过层层叠叠的时光而来，带着洞悉一切的苍茫。
似乎有对过往无数寻求者执念的了然，有对命运轨迹的感慨，也有一丝对眼前这对选择背离“常理”之人的温和赞许。
【羁绊……是力量，亦是归途。】
声音低沉下去，如同退去的潮汐。
【去吧……】
最后两个字落下，守护者那由无数光点组成的庞大身影，开始缓缓变淡、消散。
光点如同萤火虫般西散开来，一部分融入石碑流淌的月华之中，一部分飘向石窟的穹顶，最终彻底隐没在岩石的纹理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石窟里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悬浮的石碑，依旧散发着亘古不变的柔和光晕，照亮着这片小小的天地。
空气里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彻底消失了，变得轻盈而澄澈。
江絮低头，看着掌心那片温热的淡金色叶子。
它安静地躺着，脉络清晰，散发着令人心安的气息。
她小心翼翼地用指尖碰了碰它，叶子微微颤动，像是在回应。
她再看向明月宴的胸口，那个小小的月白印记己经变淡了许多，几乎看不见了。
明月宴也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又看看江絮手里的叶子。
他抬起手，不是去摸胸口的印记，而是伸向江絮的手。
他的手指很轻地碰了碰那片淡金色的叶子边缘，然后，像是确认了什么，又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江絮的指尖。
他抬起头，金眸看向江絮，里面没有了之前的警惕和困惑，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如释重负后的平静。
他喉咙里发出一个极轻的、带着询问意味的咕噜声：“絮絮？”
江絮的心，被这声轻轻的呼唤彻底熨平了。
所有的惊涛骇浪、所有的迷茫不解，都在守护者那声叹息般的祝福中，在这片温暖的叶子和眼前这双纯粹的金眸注视下，尘埃落定。
她用力握紧了掌心那片小小的叶子，也握紧了明月宴那只一首未曾松开的大手。
“嗯。” 江絮重重地点头，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却异常坚定，“明月宴，我们走。”
她抬起头，目光不再流连那块悬浮的石碑，不再看向守护者消失的地方。她望向出口方向。
那里，隐约透进来一丝微弱的光线，来自外面真实的世界。
“回家。” 她又说了一遍，拉着他的手，转身。
明月宴顺从地跟上她的脚步。
他高大的身影紧紧贴在她身侧，银色的尾巴依旧忠诚地缠绕着她的手腕，像一个温暖的、永不分离的印记。
金色的瞳孔最后扫了一眼那块发光的石碑，眼神平静无波，然后便牢牢锁定了前方那个牵着他手、带他离开的身影。
石窟在他们身后渐渐被黑暗吞没。
流淌着月华的石碑，依旧悬浮在寂静之中，散发着永恒而温柔的光芒，无声地目送着这对选择以彼此为“完整”的伴侣，走向属于他们的、阳光照耀下的归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