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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尚宫史桂云跪在台阶下，“太后娘娘，奴带着人连守夜了三个晚上，第一日和第二日均听见了女子的笑声。我带着人循着声音过去，可是......”
史桂云似乎有些为难。
“可是什么？”慕容太后皱着眉头，“有话首说。我什么没见过。”
史桂云双手交叠在腹前，规矩礼仪是一等一的好。她抬起脸来坚定说道：“奴听见了声音，但没见着人。”
“奴循着声音带着人从西面包抄过去，想来个瓮中捉鳖。但奇怪的是，等我们从西面慢慢靠近，却发现里头一个人也没有。外头守着的宫女也没有见着有人出来，这事儿太邪门了。”
“听见了声音，没见着人？”慕容太后想了一下，“难道真是鬼？”
史桂云又道：“奴在冷宫还发现了这个。”她指了指放在地上的包裹。
慕容太后道：“打开吧。”
包袱打开，里面是半幅旗帜，上面的图案依稀可辨。
慕容太后身边的宫女立刻道：“太后娘娘，这是燕国的虎头旗！”
太后示意将半幅旗帜拿来，她眯着眼摸着旗帜的表面，“绣得真好。”
殿中其他人都不敢开口。
前朝鬼魂，所有人脑子里都只有这个念头。
慕容太后抓起旗帜揉成一团攥在手里，笑了一声道：“鬼？呵，来，请左察议大夫冯大奎过来。”
左察议大夫冯大奎擅各族语言，尤其突厥话、鲜卑语说得比官话还溜。年轻时给大魏使团当通译，入燕后又在北燕朝廷做通译，对北燕的大小俗事了然于心。
太后拍着凤椅冷笑：“冯大人，你给我好好查查，是哪个活腻了的，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演这出借尸还魂！”
“史尚宫你从旁协助，务必给我找出个装神弄鬼之人！我要他碎尸万段！”
一月初二，夜。
冯大奎和史桂云带着大批人手前往西北偏殿。
冯大奎站在院门，抬头看了看字迹斑驳的匾额，史桂云轻声道：“华林苑。”
知道冯大奎对宫内这些地方并不熟悉，史桂云善解人意地继续补充道：“大魏皇室在此修建了佛寺、天渊池、华林，这是以前宫里贵人礼佛，游园的去处，占地广阔，说起来也是宫里躲藏的好去处。所以门口常年有宫女看守，就怕有人躲藏其中，趁着夜色潜入后宫。”
冯大奎听着史桂云的介绍，刚进入院内被其广阔的水域和山石树木所震惊，“这里居然这么大？”
史桂云点头，“听说以前后宫的娘娘还要在林子里狩猎。现在就不知道还要多少年才能恢复以往的模样。”
史桂云指着他们面前水池道：“这就是天渊池，听说旧朝的时候，宫里的贵人夏会日在湖上泛舟垂钓。”
“湖中心建了一座亭子，名为聚香亭。亭子用铜铸成，极为坚固。以聚香亭为中心贴着水面修建了西条长廊通向西个方向，分别为栖霞，步月，碧云和涟漪西廊，走廊之间互不相通。只能从这聚香亭里穿梭。”
两人漫步向前，史桂云指着前面的楼阁道：“这座是云阁，碧云和涟漪两条廊也就是刚好汇聚于此。等一下我们就在这里点卯。我安排了许月英，冯淑仙 吴春红、秦琴、冯三芳、陆仟和华巧七人过来，她们这半年都在这附近巡值，对这里的情况熟悉一点。”
冯大奎皱着眉头，“才七个人，这里这么大......”
史桂云指了指西面旧殿后面黑黢黢的林子，“那里的入口冯大人可是安排了侍卫守着？”
“嗯，你提前和我说要高手守着林子，我排了十个好手过来。”
史桂云满意地点点头，“其实我前头来过，上次我带了十来个人，大致确定声音就是来自西边的旧殿，涵虚殿。”
“我两次听到声音带人围过去，总是慢一步。我觉得那人定是走什么暗道从林子里跑了。因为院子外头我都安排人守着，没见着有人出来，那唯一的口子就是西边的林子了。”
冯大奎看了看，“殿前怎么有这么多石头，那里头查了吗？”
“这石头上个月运来装饰刘贵人的院子，刘贵人不喜欢，就暂时堆这里。石头里外都翻遍了，没有人躲藏的痕迹。”
冯大奎这才点头道：“嗯，院子外头我十步一侍卫，这里头林子附近排了十人，风吹草动都能知晓。”
两人商定好了计划，史桂云道：“子时了，我们先点卯。”
小小的云阁里，一下子挤满了宫女和侍卫，平日两拨人很难有这样的机会，年轻的男女们在这诡异的深夜聚在一起，不知道是因为即将面对的鬼魂还是年轻身体的欲望，每个人都显得激动难耐，低声的话语，嬉笑的声音充斥着整个破旧的宫殿。
“都给我安静！”史桂云一声喝令，“现在点卯，秦琴。”
在！一个细细的声音传来。
史桂云在人群中看了一眼，在纸上勾了一下，大约用了半炷香的时间才把所有的人员清点完毕。
这边冯大奎对他手下的侍卫道：“丙乙你带十人去东边林子守着。其余人去院子外头，十步一人，左右看顾。剩下的人跟着我和史尚宫在院内搜寻。”
子时过半，多云，上弦月，周围都是黑漆漆的，偶尔才有一丝的亮光将阴影衬得更深。
各处守卫的人不敢点灯都蜷缩在角落里，静静等着冯大奎的命令。
西北风起，湖面隐隐传来声响，冯大奎顿时来了精神“走，去聚香亭看一看。”
一行人从云阁沿着东边涟漪长廊从水面向聚香亭走去。忽然水面啪的一声，把春红吓得腿一软，边上的秦琴一把扶住了她，史尚宫瞥了她一眼，“湖里的鱼而己，白日不是来过吗？没出息的东西！”
春红低声谢了秦琴一句，不敢回史尚宫的话，低着头跟着人群向聚香亭走去。
“怎么门给关上了？”走在最前面的史尚宫借着手里灯笼的光线，依稀看见聚香亭门是闭上的，她奇怪地说道：“这聚香亭西面门都是敞开的，从来不合上，怎么今夜被关上了？”
“风吹的吧？”冯大奎道。
“不可能。聚香亭全部都是铜铸的，门框也是，风哪里吹得动。”史尚宫低声道：“莫非有人躲在里面？”
她和冯大奎对视一眼，两人立刻加快了脚步。
